第829章 谣言!自损威名-《退婚你提的,我当皇帝你又求复合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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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中军大帐。

    帐外风声渐紧。

    雪粒如针,拍打在帐幕之上,细碎而急,似要将那层厚帆布都刺穿。

    帐内火光微暗,炭火燃得低沉,发出不时的“噼啪”声。

    那声音在寂静里显得格外突兀,仿佛能一点一点击在人心上。

    赵烈、梁桓、韩云仞、董延四人肃立。

    他们谁都不敢先出声,只能垂着目光,看着脚下的地毯,任寒气顺着铠甲缝隙渗入骨中。

    方才那场请退,震彻全营,情势之重,他们谁都没从中缓过神来。

    如今这帐里只剩几人,却比刚才千军呼啸时更让人喘不过气。

    因为萧宁的话,太出乎意料。

    “朕问你,在朕来此之前,北境将士如何看朕?”

    那句平平淡淡的询问,像一柄刀,轻轻地,却稳稳地插入他们心里。

    一时间,谁都不敢动。

    火光在他们脸上跳跃,映出一层冷汗。

    连梁桓这样性子直爽的,也不敢抬头。

    他知道,这个问题,没有安全的答案。

    赵烈站在最前,背脊绷得笔直。

    他喉结滚动,指节微微用力,似乎想抓住什么,却又无从着力。

    “陛下此问……臣,不敢言。”

    他低声道,声音发紧。

    萧宁背着手,立在火盆前。

    火光映在他衣襟下摆,烫出一道暗红。

    他神色平静,看不出喜怒。

    “但说无妨。”

    那声音很轻,却不容拒绝。

    帐中安静得只剩下炭火的爆裂声。

    那一点火星跳起,落下,仿佛每一次都敲在几人心头。

    梁桓偷偷抬头,看了萧宁一眼。

    那目光温淡,甚至带着笑意,可那笑让他心底发寒。

    因为越是平静,越显得深不可测。

    赵烈的呼吸变得极慢。

    他明白,逃不过了。

    既然陛下要听,那就只能说。

    他抱拳,沉声道:

    “陛下既问,臣不敢欺。”

    话到此处,他顿了顿,似在酝酿。

    旁边几人皆绷紧了神经。

    韩云仞甚至在心底暗暗祈祷,愿赵烈能稍稍婉转,莫要太直。

    可赵烈并非圆滑之人。

    他出身将门,说话素来实在。

    他再三思量之后,仍旧选择了实言相告。

    “在陛下亲至北境之前,臣等所闻,皆是……王爷往日之名。”

    他抬起头,目光直视前方,语气平稳,却带着几分难掩的迟疑。

    帐内的气息顿时更冷。

    萧宁微微一笑:“说来听听。”

    赵烈的心口像被什么压了一下。

    他深吸一口气,低声开口——

    “昔年,北境将士多言,王爷不通武事,不晓军阵。”

    “每逢秋猎,只知豪奢张扬,设宴比鹰,斗犬为乐。”

    “有一次御猎西苑,据说王爷放鹰逐鹿,反被鹿顶翻于地,笑者遍野。”

    “那件事传到北境后,几乎成了军中笑柄。”

    他稍作停顿,嗓音沙哑,继续往下说。

    “还有人言,王爷贪饮无度,好聚宾朋,夜夜笙歌。”

    “京师的金霞楼、梨园台,无不识陛下尊颜。”

    “有老卒戏言,王爷在那处出入的次数,比上朝还勤。”

    梁桓眉头微蹙,韩云仞脸色已微变。

    赵烈仍旧咬牙往下——

    “又有人传,王爷轻财好施,动辄撒金于街,以银铸碗,邀人斗酒。”

    “有一次,京中雪夜,王爷醉行市口,遇流民而笑,掷金百两于地,言‘拾者为贵’。”

    “此事传至军中,士卒讥讽,皆言王爷不知寒苦。”

    “也有人说,王爷轻佻任性,曾为斗马,闹至宫门之外。”

    “那一日,三王并辩,王爷高声失仪,被禁足十日。”

    “自那之后,凡议王爷者,无不以‘纨绔’二字称之。”

    帐中气氛愈发凝重。

    赵烈的语气却更低沉,像每个字都带着重量。

    “陛下登基之前,军中还传一言。”

    “有人说,王爷幼年聪慧,却早弃学问,弃礼仪,唯好声色。”

    “朝中老臣多叹,言‘昌南王若为天子,则大尧多灾’。”

    “也有人暗言,先帝无嗣,传位于王爷,是天意弄人。”

    “这话虽重,却确有其传。”

    赵烈说到此处,额上已有冷汗渗出。

    他顿了顿,抬袖抹去汗水,低声补道:

    “臣当时亦闻此言,不敢驳,只觉惶然。”

    “北境将士多半出身寒门,他们不识王爷,只听传闻。”

    “有人戏言——若王爷真至北境,怕连马镫都不识。”

    “还有人言——若他为帅,一日之内便亡。”

    梁桓的手微微一抖。

    这话已是彻骨之刺。

    若再多说一句,便是亵上之罪。

    可萧宁始终没出声。

    他神情淡淡,眼神中不见半分波澜。

    似乎这些话,与他全然无关。

    赵烈的嗓子发紧,却还在继续。

    “臣记得,当时有老校校尉言,‘北境男儿铁血,以血立名,王爷不过锦衣玉骨,不堪风雪。’”

    “也有人说,王爷纵得天下,怕连刀都不敢提。”

    “这些言语,虽粗鄙,却确是旧传。”

    “更有人背后议论,王爷一生从未披甲,未亲临军阵,不识兵心。”

    “有人还言,他少年纵逸,轻慢文士,轻慢庶族。”

    “京师寒士皆怨,北境武人亦轻。”

    “于是军中早有定论——王爷非能治军之主。”

    这番话一层层叠加下来,犹如刀刀入骨。

    梁桓、韩云仞、董延早已汗湿后背。

    他们不敢阻,也不敢看萧宁的脸。

    只有赵烈还直直地立着,嗓音低哑。

    “直到陛下登基那一日,军中仍有流言。”

    “有人说,大尧江山,自此恐不安。”

    “亦有人私下叹——世间竟真有以‘纨绔登基’之事。”

    最后一句说出,他再也说不下去。

    喉咙干涩,胸口发紧。

    帐中陷入一片死寂。

    连那点火光都似黯了下去。

    只听得风声,越吹越急,似在帐外咆哮。

    梁桓偷偷看了萧宁一眼。

    那一眼,就像看进了深渊。

    天子的脸上仍带着淡淡的笑,却无半点情绪可辨。

    他不怒,也不言。

    只是看着赵烈,静静地,看得人心底发凉。

    赵烈低下头,嗓音几乎听不见:“臣所言皆实,不敢妄增,不敢妄减。”

    说完这句,整个人微微一颤。

    帐中无人动。

    风卷起火星,炭灰落在案角,发出细细的声响。

    那声音,在此刻显得极长。

    梁桓心头发紧,几乎要出声求饶。

    可就在此时,萧宁忽然动了。

    他抬起头,唇角微微弯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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