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3/3)页 “陛下……竟从西都调人。” “他真敢啊……” 殿下右列,新党一众面色骤变! 林志远面如死灰,声音干涩: “西都……他竟调西都!” “那几个……全是魏瑞在任西都时的同僚——” “这不是提拔清流,也不是用寒门——这是……绕过我们!” 王擎重目光微敛,神色沉稳,却未再言语。 他看着那一封封调任文书,心中已然起了极大的警觉。 这不是常规调补。 这是一次,自上而下、绕过新党和清流两派的越级征召。 是绕开现有朝中权力的横向跳跃! 而这些人——若真是魏瑞旧部,那就绝非萧宁一时听信之选。 而是早早在西都时,便已暗中挑选、考察、酝酿! 这份名单,从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? 是魏瑞调任前?还是魏瑞调任后? 更可怕的是,名单中的人,不偏清流,不倚新党,全是地方政务中层,名不见经传,却资历干净,政声尚清。 ——这是为“自建班底”铺路! 清流阵中一时更乱! 霍纲脸色煞白,低声道:“你知道这几人?” 魏瑞声音低沉: “林荀,黄道庸,温介如,蒋韶……” “我当然记得。” “我在西都任职三年,他们皆是旧部,虽未高位,却皆勤政恪职。” “陛下此举,是在……” 他话未说完,却已被许居正接了下去: “是另起炉灶。” 一句话落下,满殿皆惊。 清流众人面面相觑,惊疑不定。 新党更是仿若五雷轰顶! ——另起炉灶! 这是朝廷之上,最忌之言。 比罢官、比夺权、比改制还要可怕。 这代表着:天子不再倚重既有班底,不愿再玩平衡之术,而是自立一系,从底层拔人,绕过旧制,重构权网! 霍纲低声喃喃:“他不是不用我们。” “是……他压根不打算靠我们。” “他,是要用自己的人了。” 想到这,他一时间心绪翻涌,喉头微哽: “可这几个,也就勉强接得起一两部,如今空了四部核心——你说他拿什么来撑?” “若新党真的彻底撂挑子,朝廷还能转得起来?” 众人同时看向王擎重。 那目光之中,满是不安、忐忑与担忧。 不是担心新党,而是——担心他撂挑子。 此刻整个朝堂局势,如履薄冰。 只要王擎重一句话——“新党集体引咎辞官”——那整个中枢将立刻陷入瘫痪! 没人能接住这个窟窿! 清流不敢,寒士不敢,中立官僚更不敢! 可就在众目聚焦之时,王擎重依旧负手而立,面色不变,连半分表态也无。 他没有退。 也没有战。 反而像是在看。 看天子,是否真有本事扶得起这一张新人之网。 他不说话,新党便不动。 他若点头,新党便会哗然辞职! 清流人人心惊,却无人敢劝。 唯有魏瑞,忽然一步出列,神色肃穆,声音沉沉: “臣……识林荀、识黄道庸、识温介如、识蒋韶。” “皆为政务老吏,虽无显职,但勤勉忠厚。” “臣以为,陛下此举——虽险,但未必不可为。” 话一出,殿中震动再起。 魏瑞……竟然支持! 竟然,不阻! 霍纲惊讶之极,忍不住低声道: “你疯了?” “你这是替他……逼死大尧朝廷!” “就算西都有人可用,又有多少人?” 魏瑞却没有看他,只是直视那高阶之上,静坐龙椅的少年帝王。 他忽然明白了。 天子不是莽撞。 也不是孤注一掷。 他是看透了——朝中无用,无人可托。 他要的不只是改革,不只是平衡。 他要真正属于他的班底。 ——不属新党。 ——不属清流。 ——只属他自己。 而自己呢? 不正是这一切的开端么? 既然如此,自己一开始,就应该站在这个阵营里才对啊! 魏瑞深吸一口气,再拜道: “臣,愿督此四人,辅其接职。” “若有懈怠,臣请罪。” “若能成事,社稷幸甚。” 殿中一时间鸦雀无声。 连许居正都为之一愣。 他低头望着魏瑞的背影,忽然意识到: 他们这些所谓清流老臣,已然落后了。 有人,比他们更早看清了风向。 王擎重一双眼睛,在魏瑞身上落了许久。 他忽然轻轻一笑。 像是赞许,又像是讥讽。 像是……看见了另一个真正意义上的“对手”。 萧宁端坐不动,只轻轻点头。 “魏卿之言,朕心甚慰。” “此四人,暂为署任,三月为期。” “若三月之后,政务清明、兵饷不误,户税不乱,监察得力——朕便以实职任之。” “若三月之内,有人尸位,有人敷衍,有人不堪——朕不只要罢他,还要罚荐者。” 他这话,是一面令。 也是——对魏瑞的“投名状”考验! 魏瑞神色肃然,毫不迟疑: “臣,领旨。” 大殿之中,金銮高悬,香烟袅袅。 但这一刻,众臣心头之气,却如结冰般沉郁难解。 一封封诏书已然宣读完毕,魏瑞配合,兵、户、吏、都察四部之缺,悉数补足。 群臣神情未定。 不是不震惊。 也不是不疑惧。 而是——他们已经不敢再小觑这位少年帝王半分。 高阶之上,萧宁执玉符而立,面色沉定,唇角不带笑意,却有种无法言说的强势压迫,横贯大殿诸角。 他没有再开口。 他在等。 等众人消化这一道惊雷。 等那接下来的暗潮,自己翻涌。 左列清流之间,一时陷入静默。 霍纲下意识拢了拢袖袍,抬眼望向许居正,二人目光一接,俱是眉头紧锁。 这一次,没有太多言语。 只是那一瞬之间,两位久居庙堂之人,俱从彼此眼中,看到了同一个念头。 ——陛下,确实赢了。 第(3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