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大殿之上,群臣神态各异。 “又动一位?”王擎重心头骤紧。 他忍不住轻转身,压低声音与林志远耳语:“这可就不寻常了……” 林志远原本还沉浸在“中相竟非己任”的失落中,此时骤闻此语,浑身一震,额头微有冷汗冒出。 “陛下……这是……彻底要改鼎吗?” 不止新党,就连清流诸臣也愣神。 本以为中相已是终点,谁料陛下竟还要动大相之位。 这不是“制衡”那么简单了! 这简直就是——彻底洗牌! 原先的预设是,三相二新一旧或二旧一新,各方好歹维持朝堂均势。可如今,许居正罢、魏瑞上,便已是一记重锤。 再看边孟广为左相——清流中尚算刚正之辈。 而如今连大相之位都将变动,那意味着整个三相格局,陛下要重定! “可……大相是谁?” 清流之中,霍纲和郭仪交换眼色,彼此眼中皆是深疑。 而更远些的朝班之末,沈道临与卢万川、司马瑾等资深旧臣则彻底面面相觑,竟一时间,谁都不知所措。 就连魏瑞——也在一瞬间眉头微动,望向萧宁的背影,心头浮起淡淡涟漪: “他还要动大相?” “这少帝……到底要做什么?” 更衣冠未整之人、刚刚从“魏瑞当中相”的巨大反转中缓过神来,此时此刻,又一次陷入了更深层的迷惘。 王擎重瞳孔一缩,喃喃道:“这不是制衡……他根本不打算制衡。” “他,是要改鼎。” 他忽地明白过来,这位年轻的天子,自一开始便不打算和新党、清流任何一方妥协。 他的“平衡”,不是左右权重的“权术”,而是彻底重塑格局的“破旧立新”。 他不是骑墙者。 他是下场的执棋者! …… 林志远张了张口,却终究没发出声音。 他的脸色彻底苍白,不知该是恼怒、迷惘、还是恐惧。 就在刚刚,他们还在讥笑清流“覆舟在即”。 谁曾想,转眼之间,那根船桨已砸在了自己头上。 而此时此刻的萧宁,仍立于御阶之上。 他神色淡然,声音平稳,缓缓续道: “大相为朝纲之首,不主实政,然其人,必须具备清德高节。” “朕以为,此位更应昭示一国纲纪、社稷柱石之所在。” “——若不能服众,则位而无德,形而无神。” 一句话说得极慢,却字字含锋,句句砸心。 殿中鸦雀无声。 众臣的目光,又一次聚焦于这位年轻的君主身上—— 他们试图从他平静的面容中,看出他下一步的棋意。 却毫无所获。 就像此前魏瑞受命中相之时一样——无人能料。 他像是掌握着一张所有人都未曾看清的局图,一步步翻开、落子,将整个朝局彻底反转。 此刻,满朝文武,只觉眼前的少年天子,已不再是数月前那个稚气未褪的昌南王,而是一个真正执掌大权、胸中有谋、手握利器的帝王! …… 金光穿殿,映照在他清俊平和的面容上。 此时的萧宁,未怒、不笑、不言兵、不动杀。 却让所有人,第一次—— 真正感到了一国之君的“不可测”。 而“大相之变”,正是这场风暴的——最后一道金戈利剑。 它已在空中盘旋。 而下一刻,便将落下。 这一刻,所有人,神色不再是单纯的震惊与错愕。 而是——前所未有的战栗与期待。 太和殿内,朝风微动,珠帘轻晃,殿门敞开,映入初升晨光。 方才陛下口中“将动大相”一语,犹如雷霆横扫,震得百官心弦紧绷。无论是清流还是新党,一时之间,竟皆不知所措。 然而,就在这殿堂之上气氛几乎凝成实质时,萧宁却缓缓开口了,语调平和,气度从容: “诸位不必忧虑。” 他目光轻扫殿中众臣,停驻在郭仪身上时,语气微顿,却无比郑重。 “朕此番更动大相之位,并非因郭大人不称其职。” “相反,郭大人三朝辅政,德望俱全,朕心甚服。” “只是……” 说到此处,他轻轻点头,似是表达一种敬意,又似暗藏一分怅然。 “朕知郭伯父自多年前的旧伤在身,此番年岁已高,体中积劳,前月还有医者进言,若再操心国政,恐伤其本元。” “郭伯父为国操劳半生,实该歇息,安心养身,不必再负朝堂之重。” 此言一出,殿中肃静片刻之后,终于有了变化。 清流之中,那原本焦灼难安的气息,似在一瞬间缓缓消解。 原本眉头紧锁的霍纲轻轻舒了口气,边孟广一双沉眸中亦多了几分释然,连许居正都目光动了动,轻轻颔首,像是对陛下这番说辞,勉强能够接受。 “原来如此……”有人低语。 “也对,郭大人这些年确实劳心过甚。”另一人轻叹。 “若真是如此,倒也不算贬斥,而是恩退。”清流中一位年长吏部侍郎点头。 清流众人彼此交换目光,神情不再如之前那般悲切,反而隐隐生出一股复杂之感。 那种复杂,不是对郭仪的卸任难以接受,而是一种介于敬意与唏嘘之间的——理解。 可就在清流逐渐回稳的同时,另一侧的新党阵营,却因这句话再次激起涟漪。 王擎重本就站在林志远不远处,此刻却突然眉心一动,像是心头有什么念头电闪而过。 他下意识看了看前方案列中三相位置—— 左相:边孟广,清流出身,且刚刚升任。 中相:魏瑞,虽不列三党,但出身清誉,且与清流相交颇深。 右相:霍纲,三朝元老,清流代言人。 这三人,毫无疑问,皆不属新党之列。 王擎重的手指轻轻摩挲袖口,心头倏然翻起一阵波澜: “三相皆清……若大相亦是清流,那这天下,就真成了清流之天下了。” 他转念一想,这种布局——任何皇帝都不会容许。 即便这位少年天子再年轻,也断无可能将枢机四相全部交给一派之人。 那这意味着什么? 意味着——大相之位,新党可图! 这个念头骤然冒出,王擎重原本隐约惴惴不安的心,顿时一震。 他迅速捕捉这个逻辑,暗道:“若他真想制衡,那便必然不会再用清流。” “而我新党之中,论资历、声望、参与政务之深,又有几人?” 他视线一转,看向林志远,眸中逐渐浮现出一道幽光。 “左相边孟广,兵部出身。” “中相魏瑞,西都来人。” “若大相要用一位京中大员、熟悉朝局,又能统百官之人——林志远无疑,是最适合的人选!” 王擎重越想越觉得可能,他不动声色地靠近了半步,低声开口,语调极轻,几不可闻: “林兄。” 林志远尚沉浸在魏瑞夺位的震惊与自责之中,骤闻其声,愣了一瞬,侧目望来。 王擎重微微点头,附耳低语: “你可曾想过,大相之位,极有可能落你之上。” “陛下此番若是真欲平衡各方,三相皆清流之下,大相……你我之间,唯你可胜任。” 林志远一震,目中一瞬间光芒乍现! 他猛地想起先前所有朝变的细节,从左相之名的出人意料,到中相之位的举世皆惊…… 再联想到陛下对郭仪退位的那番“体恤之言”——温和中却毫无回转余地。 “这是……一种铺垫。”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