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康王府内。 康王膝落在地,双手伏地,身躯如山崩裂。 这一跪,不是臣子拜君,不是子弟问礼。 而是——一条回家的犬,伏倒在它真正主人的面前! “属下,回来了。” 他声音低沉,甚至带着一丝沙哑与……压抑的颤意。 墨染缓缓上前,一步步走到他面前,目光落在他额头紧贴地砖的姿态上,眼中却无讶色。 她只是抬手,轻轻撩起衣摆,在他身前坐下。 脚步轻巧,仿若山中雪落,毫无声响。 片刻之后,她才开口: “城中之事,可还顺利?” 声音依旧温和,却与方才院外截然不同,宛如主人问犬,驯者问伏兽。 “回禀……回禀主子。” “陛下之令,已传达汝南旧军。” “十五万兵马,瞬间土崩瓦解,无人敢抗。” “诸将俱降。” “……一刀未动。” 他的声音低到几乎贴地,透着一种被彻底驯服的服从与取悦。 墨染静静听着,一语不发。 听完,她缓缓伸出一只手,修长的手指搭在他的发顶,像是在抚一头安静的野兽。 “很好。” 她轻声道,像是在夸奖,又像是在安慰。 “你是只好狗。” “知道该怎么咬,也知道该怎么……回来。” 她手指缓缓下移,穿过他鬓边微乱的发丝,停在他颈后那处冷汗微渗的位置。 “只要你一直这样。” “陛下不动你。” “我,也会留你。” 萧康浑身一震,面色竟泛起一丝潮红,但他依旧不敢抬头,额头几乎贴入地砖的缝隙中。 “是。” “属下,永远不敢忘。” “这一身……是主子给的。” “若非主子,属下仍困于宗室,沉于庙堂。” “主子之恩,胜过……天地。” 墨染笑了。 她低下头,看着这位高高在上的宗亲王爷,语气仿佛春夜呢喃: “你记得最好。” “你该记得——” “谁……才是真正教你走出‘王府’的。” “谁……才是让你活成‘权臣’的。” 她的指尖缓缓撤回,扶着他的下颚微微一抬,让那张久藏威仪下的脸,露出臣服的神色。 “起来吧。” “明日,你还有新的戏,要唱。” “在圣上眼前,你要演得更像些。” “演得像个忠臣。” “像个……彻底被驯服的人。” 萧康缓缓起身,眸光晦暗,却隐隐浮现一抹狂热的光。 “主子放心。” “臣,会演。” “演得,比谁都像。” 灯火在二人影子之间晃动,墙上光影交叠。 一人居上,一人居下。 仿佛永不倒转的——主与仆。 …… 屋内烛火,悄然跳动。 空气中那一瞬的静,仿佛将所有声息都凝固成一层无形的帷幕,遮住了这间屋里与外界的一切联系。 墨染斜倚在软塌之上,白纱曳地,姿态慵懒,神色却从未有过半分松懈。 她的眼眸如水波不动,望着窗外那扇紧闭的隔扉,似乎正透过黑夜窥见着更远的棋局。 “你可知——” 她缓缓开口,语气低柔却极具威势:“此局能走到如今,凭你是走不到这一步的。” 康王站于她身侧,低垂着头,恭顺如犬:“属下明白。” 墨染轻轻拈起茶盏,指尖在盏口摩挲,那茶早已冷透,她却像是在把玩一枚信物,慢条斯理地续道: “当初你去找晋王,说愿随淮北王起事,是谁替你挑了密语?” “谁替你安排了徐州旧部为你奔走?” “又是谁……在你父亲死后,为你留下了那封能打动陛下、保你无虞的‘投诚信书’?” 萧康身子一震,额上渗出薄汗:“主子。” “属下一切……皆由主子安排。” “你知道就好。” 墨染放下茶盏,指尖拂过塌沿,轻声道:“那你可知,我为何要你归顺淮北王,而我却亲自奔赴汝南?” 萧康一怔,旋即摇头:“不敢妄猜。” 墨染抬眼看他一眼,眸色淡淡,却如秋水穿骨:“因为,你唱的是‘归心似箭’,我唱的,是‘忠君难测’。” “你是那条在外奔波、委曲求全的犬,而我,是那尊……被他最信的镜。” 她冷笑一声,继续道: “我在汝南王身边,推淮北王上台,一步步将他送入那座戏楼。” “你在晋王身旁,携旧部归降,让淮北王以为宗室归心。” “他以为天下皆看好他。” “他以为我们是他的‘左膀右臂’。” “可他不知道——” “我们,是他的‘推手’。” “而且——推向死地的手。” 话到此处,她淡淡一笑,眼波中泛起一丝残忍的冷意。 康王低声应道:“主子妙算,远非属下能及。” 墨染却似不耐再听奉承,缓缓转开头,轻声喃喃道: “如今五王之中,最桀骜的两个,已经倒下。” “剩下的,也不过是些墙头草。” “可要真正坐稳这个天下,还差最后一步。” 萧康眼神一凛,低声问道:“主子是指……陛下?” 墨染未答,只是缓缓站起身,行至案几前,从卷轴中抽出一封密信,轻轻打开,眉眼微垂,良久不语。 半晌,她忽然转身,望向康王。 “你知道这场‘比剑’,为何陛下未亲临?” 康王怔了怔,摇头。 “因为他知道,百姓的眼,是最难掌控的。” 墨染语气缓慢,却句句入骨:“哪怕他赢了淮北王,百姓也不会记得他如何平叛。” “他们只会记得——他避战。” “一个不敢面对秦玉京的天子,哪怕赢得再多,也终究少了——一分气节。” “而这,便是我们下一局——” “可动之根。” 康王听得入神,呼吸也渐渐急促:“主子之意是……” 墨染将手中密信轻轻折回,目光如冷霜般凝住: “让他比。” “比一场真正的‘剑’。” “让他亲自面对秦玉京。” “让百姓亲眼看见他能否接下那三剑。” “若他输了——朝纲动摇。” “若他不比——民心溃散。”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