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——不!不能认。 ——这事也许还有转圜。 ——他或许在诈我们! 他死死抓住这个念头,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芦苇。 “这……这未必是真的……” 他艰难开口,喉咙几乎在发抖。 “他……他或许只是冒名!” 他的话一出口,连他自己都觉得心虚。 可他还是硬着头皮说下去。 “北境荒凉,军乱不止,若真是陛下,怎会独自涉险至此?!” “怎会……连一名护卫都不带?!” 他声音越来越高,带着一丝疯狂的尖锐。 那不是镇定,是求生。 是他在用尽全力掩盖恐惧。 “他……他分明是在欺骗我等!” “此人……此人冒充圣名,其罪更甚!” 说到最后,他几乎是喊出来的。 空气死死地凝住。 他的话像一块石头,砸进湖心,却激不起半点水花。 火光摇曳,照在萧宁的脸上。 那双眼仍平静得可怕。 没有怒。 没有惊。 甚至,连一丝波澜都没有。 他只是微微侧头。 那一眼—— 冷得像冰,也沉得像山。 梁敬宗喉咙一紧。 话到嘴边,全被那目光生生压回。 那一刻,他忽然明白,自己刚才说的每一个字,都是在给自己挖坟。 杜崇武在旁,整个人几乎瘫坐。 他嘴唇发白,牙齿打颤,额上的汗珠一颗颗滑落。 他甚至不敢抬头。 那股压迫,重得像是要把他整个人碾碎。 “梁……梁兄……” 他声音发干,几乎是哀求。 “别……别再说了……” 梁敬宗没有应声。 他的眼神飘忽,像失了魂。 只是那口气,仍然僵硬地吊着。 他明白。 若不说——死。 若承认——死得更快。 所以他只能撑着,哪怕这一丝倔强,已经毫无意义。 帐中死寂。 风声卷着火焰,“啪”的一声炸开。 那道立于光中的身影,纹丝未动。 萧宁只是淡淡地开口,声音轻得几乎听不清: “看来——你们,依旧不信。” 那一瞬,梁敬宗的身体,彻底僵住。 他忽然觉得,自己的命脉,就悬在那一句话里。 火光摇晃。 风声低吟。 而那片夜,像是被一个人的声音,重新划开天地。 萧宁的眼神平静,语气却比寒风更冷: “既然如此——” “便由蒙尚元,为你们作证。” 这一句话一出,梁敬宗与杜崇武的脸色,彻底惨白。 他们僵在那里,脊背发凉,心底涌起的,不再是怀疑。 而是——绝望。 火光如血,风声从营帐的缝隙中钻入,带着一股冷冽的气息,在空气中盘旋。 那一刻,所有人都看向了那道立于火焰中央的身影。 ——萧宁。 没人再敢怀疑。 但也没人敢相信。 空气凝固到极致,甚至能听见甲胄轻轻晃动的声音。 每一声,都像是心跳的回响。 梁敬宗的唇已经发白。 杜崇武的脸色更是惨淡如灰。 赵烈站在一侧,神情木然,像被人抽去了魂魄。 他嘴微张,喉咙滚动,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发不出来。 那是震惊。 是无法承受的真相在心头炸裂。 忽然,一道低沉的声音,在死寂之中响起。 “陛下。” 声音极稳,却足以让所有人心头一震。 说话的,是蒙尚元。 火光微微跳动,将他半边面容映亮。 那张脸棱角分明,眉宇之间透着铁血之气。 胸口的禁军金麟甲在火光下泛着沉沉的光。 梁敬宗猛地回头。 整个人的血似乎在那一瞬间凉透。 禁军。 那是陛下亲军。 唯天子之命,方能出京。 而他——蒙尚元,正是洛陵宫门的统领,是执掌禁军的第一人。 他怎么会出现在北境? 为何自称“受诏援军”,却始终不言天命所指? 身为禁军,自然是皇帝在哪,禁军在哪啊! 哪有禁军私自出京的道理啊?! 一切,在这一刻,全都对上了。 为何自己,当初连这一点都没想到啊! 萧宁缓缓转首,目光与他相接。 那一瞬,帐中火焰如被风卷,光影摇曳。 蒙尚元单膝下跪,右拳抵胸。 “末将蒙尚元,奉陛下密旨,自洛陵率禁军入北。” “镇军、肃纪、整防务——皆依圣命行事。” 他的声音低沉,却每个字都清晰无比。 每一个音节,都像钉子一样,钉进每一个人的心里。 梁敬宗呆住了。 杜崇武呆住了。 赵烈也呆住了。 他们眼神死死盯着蒙尚元,仿佛要从他脸上看出一丝玩笑的痕迹。 可是——没有。 那一身禁军甲,那口腰间未出鞘的配剑,那身上自宫阙带出的肃杀之气…… 一切都在证明——这是真的。 赵烈的呼吸,终于紊乱了。 他眼中闪过一种几乎是惊惧的光,胸口的血,在那一瞬间被抽干。 原来如此。 怪不得。 他忽然想起—— 方才,宁萧刀斩韩守义,血溅三尺。 他当时等着蒙尚元发落,可那人只是沉默看着,什么也没说。 当时他们还疑惑。 因为一个小卒子,蒙尚元有什么好犹豫的?! 如今才明白—— 不是不罚。 是不敢。 因为,那不是一个士卒。 那是——圣上亲临! 赵烈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,双腿发软。 他想开口,却发现舌头打结,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。 只是心跳一声声在耳边炸响。 “陛下……陛下……竟然……” 他声音微颤,眼中全是骇然与惶恐。 梁敬宗彻底瘫坐在地,喉咙里挤出一声嘶哑的喘息。 他已经不用再去辩,也辩不动了。 一切都在那句“奉陛下密旨”中,彻底塌陷。 杜崇武的唇在抖,眼神涣散,像是整个人的魂被抽了出去。 他回忆起这几日的一切。 他们的讥讽,他们的威压,他们对“宁萧”的种种冒犯…… 心头一阵恶寒。 那不是顶撞一个人。 那是顶撞了天下。 火光跳动。 风声忽然止了。 整座营帐,数百人跪地,无一人敢再抬头。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