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赵烈喉咙一哽。 他想说什么,却发现舌头像是被冻住。 “陛……下……” 那两个字终于从他喉咙里挤出来。 一出声,连空气都像是震了一下。 赵烈的眼神彻底变了。 惊、惧、悔、敬、惶,一齐涌上心头。 他张着嘴,看着那人,像在看一个不可能存在的奇迹。 “你……你竟然……” 他艰难地吞咽着,声音发干。 “你竟然亲自来了北境?” “你……怎么会……” 他想问太多,却一句也问不出来。 萧宁只是看着他,神情平静。 那目光之中,没有责备,也没有怜悯。 只是淡淡的、像是在看一个旧识。 赵烈忽然觉得胸口一阵抽痛。 他明白了。 这一刻,他所面对的,不是那个并肩作战的少年,而是那位在洛陵城上俯瞰天下的帝王。 他再也站不稳了。 双膝一软,几乎是本能地要跪下去。 火光映着他的面庞,汗水从鬓角滑落。 “臣……赵烈……” 他哑声道,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出形。 “参见陛下。” 那一句话,说得极轻。 却比任何怒吼都沉重。 他跪在那里,肩膀微微发抖。 脑中仍回荡着那两个字——萧宁。 那是他日日听闻、却从不敢直视的名字。 是他们军人一生中,只能在朝告上遥遥叩首的名字。 而如今——那个人,就站在他面前。 火光在跳,影子在地上摇晃。 赵烈仰头,看着那道身影,嘴唇颤抖,目光中有震惊、有惶惑,也有一丝微不可察的敬意与惭愧。 他终于明白,那些他们以为的“自信”、“镇定”、“锋锐”,并不是假装出来的。 那是生来属于帝王的锋芒。 风从帐外呼啸而过。 火焰被卷得高高扬起,照亮了赵烈湿透的眼。 他怔怔望着萧宁,像是在望一个不该出现在人世的梦。 那梦是真。 也在这夜风中,彻底化成了现实。 赵烈喃喃: “陛下,宁小兄弟,你竟然真的是,陛下……” 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,却比火焰还要烫。 梁敬宗的脸色,在火光下已经完全变了。 那一刻,他连呼吸都忘了。 胸口像被什么钝物重重砸了一下,气被生生憋在肺里,吐不出去,也咽不下去。 他整个人僵立着,脸上那点虚撑的镇定,在听见“萧宁”两个字的瞬间,彻底碎成了粉。 火光明明就在眼前,却忽然变得模糊。 他听见有人在吸气。 又听见风声从帐口钻进来。 可那些声音都离他很远,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水。 ——萧宁? 那名字在他脑子里转了一圈,像一颗迟滞的雷。 他想笑,却发现喉咙里发出的只是干涩的“咯咯”声。 不。 不可能。 怎么会? 那是天子啊! 那是大尧当今的皇帝,是天下万民头上的天! 梁敬宗的眼睛一点点睁大,瞳孔里倒映出那道被火光映亮的身影。 那是宁萧。 那个被他们斥为以下犯上的“罪卒”。 那个他亲口说要押入军法、待蒙尚元定罪的人。 而现在,他竟然……是—— 天子。 梁敬宗的脑子,彻底乱了。 他的心在跳,快得像鼓。 每一声都砸在耳膜上。 砰。砰。砰。 那声音像是要把他活生生震聋。 他嘴唇发抖,拼命张开,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。 “陛……下?” 他低声呢喃,声音哑得像是砂砾。 那两个字一出口,他整张脸都在抽搐。 冷汗顺着额头往下流,打湿了鬓角,浸透了衣领。 他突然觉得脖子一紧,仿佛有无形的手在扼着他。 “这……不可能……” 他嘶声说。 “这怎么可能!” 可他的声音在空中立刻被风掠散,连自己都听不真切。 他猛地转头,看向杜崇武。 想在那人眼里找一点“确认”,哪怕只是一个否定。 可杜崇武的表情,却比他更惨。 那人眼珠死死瞪着,喉结滚动,嘴唇一张一合,像条濒死的鱼。 他满脸的惊惧,眼里血丝暴起,似乎根本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。 “陛……陛下?你……你是说……他?” 他结结巴巴,指着萧宁的方向,指尖止不住地抖。 “这……不……这不可能!” 他猛地退了一步。 脚下的甲片被绊到,发出一声刺耳的响。 他踉跄了一下,几乎跌倒。 他心里在尖叫—— 不可能! 绝不可能! 如果这是真的,那他是什么? 他方才那些话,那些冷笑,那些威胁、指责、斥骂…… 他骂的是——陛下? 他威胁的是——天子?! 杜崇武的头皮一阵发麻。 连呼吸都乱了。 胸口像被人捶了一拳又一拳,整个人几乎透不过气来。 “天……天子……” 他喃喃着,声音已经带着哭腔。 “这……这怎么会是天子……” “他若真是天子,那……那我们……” 话还没说完,整张脸就已经彻底煞白。 梁敬宗也在发抖。 他的脑子里嗡嗡作响,什么声音都听不清。 他只看见那道火光下的身影,笔直、冷峻,宛如立在风雪中的天柱。 那一刻,他忽然明白过来—— 完了。 彻底完了。 这一切,不是什么误会,不是什么巧合。 他真的亲手,把刀架到了天子的脖子上。 梁敬宗的膝盖一软,几乎就要跪下去。 他死死咬住嘴唇,想强撑,可那股恐惧早就不受控制。 腿在抖,腰在抖,连牙齿都在打颤。 “陛……陛下……” 他终于挤出声,嗓音干哑破碎。 “属下……属下……” 他想说“该死”,想说“罪该万死”,可话还没说完,喉咙就像被堵住一样。 一切辩解,一切狡词,全在那一刻失了效。 他突然觉得自己身上的甲胄沉得可怕,压得他几乎直不起腰。 四周的风在呼啸。 帐内的火焰,被那股风卷得高高扬起。 映在每一个人脸上,照出他们的惊惶与惧色。 有士卒已经在暗暗跪下。 有人的手在颤,有人的眼在红。 可梁敬宗与杜崇武,依旧僵在原地,连跪的力气都忘了。 他们不是不想跪。 他们只是……不敢。 因为他们太清楚—— 这一跪,等于承认罪。 而一旦承认,他们就真的,没了命。 梁敬宗拼命稳住自己。 他强迫自己冷静,脑中飞快转着念头。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