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3/3)页 脑子里像被雷劈中一般,所有的思绪都化成一片空白。 他呆呆地看着那道立于火焰中的身影,嘴唇在微微发抖。 那双眼,明明与平日无异,却忽然让他觉得—— 自己连抬头看都不配。 他双腿一软,几乎要跪下去。 胸口剧烈起伏,心跳声在耳中震得发疼。 “陛……陛下?” 这两个字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。 一旦说出,就如同雷霆落地,震得整片营帐都轻轻一颤。 那小卒子愣住了。 他张着嘴,眼里全是惊惧与难以置信。 身边的战友瞪大了眼,看着他,嘴唇也在发抖。 有人呼吸急促,有人喉咙发紧。 那一瞬间,仿佛连时间都停顿了。 风,从帐口吹入,带着一股冷冽的寒气。 火焰“啪”的一声炸裂,光影摇晃,在那少年的脸上拖出一抹凌厉的光。 没有人再说话。 没有人敢呼吸太重。 所有人,都被那两个字,钉死在原地。 ——萧宁。 那是天子的名讳。 那是任何人都不敢直呼的名字。 可此刻,他们听见了。 从他自己口中,平静地说出。 没有宣告,没有威胁。 只是淡淡地陈述。 却比任何诏书都沉重。 那种沉重,像山一样,压在所有人心头。 他站在那儿,像是连天地都要为他让开一条路。 那小卒子的嘴仍在微微张着,脑中一片混乱。 他想起自己刚才的冷笑、疑语、怀疑。 每一句,都像刀子一般,在他心里划开血痕。 他想起自己方才还跟着人群起哄,冷言“皇族又怎样”,此刻只觉喉咙发苦,胃里一阵翻涌。 那是恐惧。 也是羞惭。 他忽然发现,自己根本不敢再看那少年一眼。 那不是凡人该看的目光。 那是——帝王的眼。 火光映照下,萧宁的轮廓如刻。 他静静地站在那儿,既不怒,也不笑。 那种平静,比怒更可怕。 他仿佛在看一群命定的臣子。 在这风与火交织的夜里,北境的天,似乎忽然低了下来。 而那个人,立在其中。 一身尘土,一身风雪,却带着君临天下的威。 无人敢再言语。 连呼吸的声音,都变得谨慎。 风吹过火光,影子在他脚边摇晃。 那影子,像一条裂开的河,从他脚下延伸到帐门之外,延伸向整个北境的夜色。 ——今夜之后,这北方的风,将不再是旧日的风。 因为,他们见到了那个人。 那个从血与火中走出的帝王。 他没有王冠,没有玉袍。 可他的一句话,便足以让天地肃静。 这一刻,所有人心中,只剩下一个声音。 一个名字。 萧宁。 那是皇帝的名讳。 也是他们此生不敢忘的夜。 火光摇曳,映在赵烈脸上,光影明灭,像是在他眼底烧出一道深深的裂纹。 他怔怔地站在那里,连握刀的手都忘了松开。 一瞬间,他的脑子像是被什么重物砸中,轰的一声,彻底空了。 耳边仍回荡着那两个字—— “萧宁。” 他下意识重复了一遍,声音极轻,像是在确认,又像是在自我欺骗。 可当那名字再次从自己唇间吐出时,他浑身一震,胸口仿佛被什么尖锐的东西生生刺穿。 萧宁…… 那不就是—— 赵烈的脑海,一下子涌出无数个破碎的片段。 那一年,昌南王入京夺储,传闻中纨绔无度,却在群王争锋中力压群雄; 那一年,王擎重倒台,清流归顺,洛陵城上钟鼓齐鸣; 那一年,天机山断言成谶,天下更改元号,大赦四方; 那一年,新帝登基,亲斩逆臣,以一纸诏书震天下—— 那个人的名字,正是萧宁。 赵烈的呼吸猛地一滞。 他呆立在那里,整个人僵得像石。 火光映着他的瞳孔,那里面先是迷茫,接着是迟钝,再然后,渐渐泛出一种近乎荒谬的震惊。 他喃喃道: “萧……宁?” 那声音哑得几乎听不见。 “萧宁……昌南王……陛下……” 每说一个字,他的声音都在发抖。 到最后,连唇线都抖得合不上。 他忽然抬头,看着那道立于火光之中的身影。 那一刻,萧宁正静静地站着。 火焰映在他脸上,眉目清峻,眼底那种冷静、沉稳、俯瞰万物的气势—— 赵烈心里“轰”的一声炸开。 他看见的,不再是那个在雪夜里陪他喝酒的小兄弟,不再是那个替他挡刀、说“援军必至”的少年。 他看见的,是—— 天子。 是那位高居九五、号令天下的大尧之主。 赵烈的呼吸乱了。 胸口起伏得厉害,像是被风卷着。 “陛……下?” 他声音嘶哑,几乎破裂。 “你……你说你是……萧宁?” 他喉咙发干,说着说着,声音已经变成一阵颤抖。 “不……这不可能。” 他摇头。 一次。 又一次。 像是想要把眼前这一切都摇散。 可那道身影,仍稳稳地立在那里,冷静、挺拔,仿佛连风都绕着他走。 那不是幻觉。 不是梦。 “怎么可能……怎么会……” 赵烈喃喃着,脸色渐渐发白,额角的青筋在微微跳动。 他回忆起这些日子的一幕幕: 宁萧笑着说“北境之战,未到绝路”; 宁萧在营火前沉思良久,忽而轻言“若此战不稳,天下必乱”; 宁萧挥刀救他,神情镇定如山; 宁萧的字迹、宁萧的语气、宁萧的神态—— 那股从骨子里透出的自信与笃定,当时他还笑说“这小子像个将军”。 如今回想—— 那哪是什么将军的气度? 那分明是……帝王之威。 赵烈的手指在颤。 他感觉自己连握刀的力气都失了。 脑中一个念头一点点成形—— 他是萧宁。 他是皇帝。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。 寒气灌进胸膛,却没能让他冷静半分。 眼前的一切,都像被火焰映成了一场梦。 那人依旧立在火光中,周身尘土未净,盔甲带血,面色苍白。 可正是那样的姿态,让他比任何时刻都像个帝王。 第(3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