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3/3)页 “你不是不怕死么?!” “来!!!” 他猛地一脚,踢在那柄刀的刀柄上。 “当——” 刀身一震,嗡嗡作响,刀锋几乎擦过萧宁的脚尖。 一缕寒气,从刀刃上散出,仿佛将整座帐的温度都拉低。 萧宁站在那儿,依旧没有动。 火光映着他微微下垂的睫毛,那双眼平静得像湖水。 他没有退,也没有弯腰。 只是在那一瞬间,轻轻抬头。 那一抬,光线掠过他脸颊,映出一抹若有若无的冷意。 他看着韩守义,声音很轻,却极稳。 “韩将军。” “我若真要你的头,不需此刻。” 帐中空气仿佛被抽走。 所有人都愣住。 韩守义的笑,硬生生凝在脸上。 他的手还半举着,表情一瞬间僵死。 萧宁一步未动,眼神没有半点波澜。 “您说得对。”他缓缓开口,“北境危急,军心未定。” “若我此刻真动手,杀了您,的确乱军。” 他停顿了一下,抬眼,语气忽然转冷。 “可若我不说,若无人揭穿,您这些‘功劳’,便要压着多少忠魂?” 他声音不高,却一句比一句更沉。 “韩将军,您说没有您北境早亡,可您可还记得是谁挡在前线?是谁血染城墙?” “那夜攻城,您可曾在场?” “沈主帅昏迷,赵都尉力竭,多少兄弟倒在壕沟里——” “而您,” “您却在喊着要退军!” 这最后一句,如同雷霆! “轰——!” 火焰几乎被震得一颤。 全场死寂。 空气似乎凝成了冰。 赵烈浑身一震,血气翻涌。 他咬着牙,拳头一紧,指节爆出清脆的“咔嚓”声。 韩守义的脸色,一寸寸沉下去。 他盯着宁萧,眼神像要吃人。 “你说什么?”他低声咆哮,声音沙哑,带着抑制不住的杀意。 “再说一遍!” 萧宁不答,只是平静地看着他。 那一刻,整座帐似乎只剩下两个人——一个是满身权势、仗功傲世的统帅;一个,是无名无职、被压在尘土里的卒。 可偏偏,那无名小卒的目光,比火光更亮。 他没有剑,没有势。 却让韩守义的呼吸,第一次乱了。 火光晃动。 帐外的风呼啸着卷入,吹乱了旗帜,也吹乱了众人的心。 赵烈望着这一幕,喉咙哽住,心头忽然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冲动。 他想笑。 ——是的,他想笑。 那笑里有悲、有恨、有血气翻腾的痛。 因为他终于看见了——有人,敢替他们说出那句埋在胸口的真话。 这一刻,大帐里所有的将士都屏息。 他们看着那个少年,看着那柄在他脚边颤抖的刀,看着那一双平静得近乎冷酷的眼睛。 韩守义的唇在微微颤抖。他张了张口,想说什么。可那声音,却被火焰彻底吞没。 一阵风,吹灭了一半火堆。 夜色如铁,空气中只有那柄刀的颤音—— 清而冷,锐如血。 火光在帐中微微抖动。那一刻,空气沉寂得几乎凝固。所有人都望着萧宁——那个被人称作“宁萧”的无名小卒。 他静静站着,目光冷而直,像一柄未出鞘的刀。 韩守义的脸色铁青,嘴角的笑早已僵死。他不再笑了。因为他听懂了萧宁的意思。——那不是指责。那是在揭穿。 萧宁的声音再次响起。平静,却像一柄锋锐的刃,轻轻割开夜色。 “韩将军,”“你说北境能守,是因为你。”“可当沈主帅昏迷、城门破裂、敌军突入时——你在哪?” 火焰跳动,照着他漆黑的眼。 “你那时躲在临河的后营,说要‘整军’,说要‘稳势’,可前阵三千人浴血,半数折命——你可曾带一骑去救?” “那夜,壕沟里尸体堆了三丈,血水漫到膝盖,赵都尉三次重伤不退,硬是死守到了天明。”“你呢?” “你那时在何处?!” 这一声,陡然拔高。 帐中的空气,仿佛被生生撕开一道口子。火光猛地一窜,烛影乱跳,照得韩守义的脸色阴晴不定。 “你说,是你在守北境?”萧宁冷笑。“你说,是你救了众人?” “那请问——那些在壕沟中死去的兄弟们,究竟是替谁挡的刀?!” 他声音不大,可每一个字都像石子落入深潭,激起层层涟漪。 “是谁在前阵断臂流血,谁在尸堆里喊‘守住燕门’,是谁在被火烧焦的战壕里,把主帅的令旗插了回去?” “赵都尉!”“还有他的将士们!” 火光一闪,映着萧宁的面庞——那不是怒吼,而是一种冷静到极致的控诉。 “你什么都没做,”“却在那里大言不惭!” “你仗着一句‘调度得当’,就把那些血战得来的功劳据为己有;” “你仗着几封文书,就让沈主帅的命令成了你的‘远见’;” “你仗着一张嘴,骗过了朝堂,骗过了功簿,骗过了那些还活着、却不敢说话的人。” “可你骗不了——死去的兄弟。” 这句话落下,仿佛整个天地都静了。 风声从帐门缝隙灌进来,火焰剧烈地跳动。所有人都僵在原地,不敢呼吸。 赵烈的喉结微微滚动。他心中那股久压的憋屈与恨,几乎要冲破胸腔。 他没想到,有人竟能当众说出这些话——那是他心中日日想喊、却一句都不敢说的真相。 一名老兵在角落里低低吸气,眼眶微红。 帐外,似乎也有几名守卫的士兵竖起了耳朵。他们听不清每个字,但那一声声“谁在前阵”“谁流的血”,却重重砸进心里。 第(3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