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3/3)页 那亲随连忙低声道: “属下方才打听到,蒙尚元大人这次没有带随行文书来。” “他直接点了军中的人,来掌管功过簿。” “而点的人……正是齐书志!” 轰! 赵烈胸口猛地一震,眼中陡然闪过狂喜的光芒。 “齐书志!” 他几乎是脱口而出,眼神陡然亮得惊人。 这一瞬间,所有的郁气,所有的愤懑,似乎都被一扫而空。 那种久压胸口的沉闷感,终于找到了一个出口,整个人的血液都像是被烈火点燃。 “好!” “好极了!” 赵烈猛地挥拳,重重砸在身旁的案几上,木头剧烈震动,酒盏差点被震翻。 亲随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,怔怔望着他,不敢多言。 赵烈却是猛地站起身来,眼神炽烈,仰天长笑。 “哈哈哈哈!天助我也!” 笑声里带着畅快,带着压抑许久的舒展,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解脱感。 笑声回荡在帐内,久久不散。 他笑声渐歇,重重呼出一口气,眼神依旧闪烁着炽烈的光。 “我原本还以为,这军功之事,必然要与那韩守义、杜崇武一帮小人争得头破血流。” “他们平日里就爱抢功邀宠,沈主帅这些年的血汗功劳,七成八成都被他们夺去。” “若是这次再由他们来掌笔,那沈主帅这些年苦撑北境的血泪,怕又要被埋没了!” 他说着,眼神渐渐冷厉,声音压得极低,牙关咬得咯咯作响。 “我赵烈,就是死,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这种事重演!” 说到这里,他猛地攥紧拳头,指节“咔咔”作响,额角青筋暴起。 那一瞬间,他整个人像是要化作一头愤怒的猛兽。 可很快,他又深吸一口气,将这股烈火压了下去。 因为此刻,他终于意识到——他根本不需要和那些小人争。 “哈哈!” 赵烈忽然一笑,抬起头,眼神里带着畅快与自信。 “有齐书志在,还争什么?” “他是我手下最信得过的人,一直在我麾下效力。” “他什么脾性,我心里门清——那是个实诚人,记功向来公道,从不偏颇!” “有他来执笔,咱们便不用怕了!” 赵烈说着,脚步来回踱动,眼神愈发明亮。 他仿佛看见,那些本该属于沈主帅的功劳,一笔笔被郑重写进功过簿里,不容篡改,不容抹去。 想到这里,他胸口的郁气化作豪情,血液在身体里奔腾,整个人气势昂扬。 “沈主帅!” 他忽然低声喃喃,声音沙哑,却带着掩不住的激动。 “老赵我这回,终于能替你争回个公道了!” 画面浮现在眼前。 沈铁崖卧病榻上,脸色苍白,胸口起伏微弱,却仍旧强撑着身子,布置军务,惦念将士。 赵烈记得,那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,看向自己时,透着一种不舍与沉重。 “你要替兄弟们争一口气啊。” 那时,沈主帅声音嘶哑,却字字如铁。 赵烈胸口一热,眼眶不由自主泛起酸意。 他抬手,狠狠在胸口锤了一下,像是要把那份誓言刻进骨血里。 “主帅放心!” “这一次,谁也休想再抢走你的功劳!” “有齐书志在,咱们兄弟们流的血,杀的敌,都要一笔笔记清楚!” “谁都改不了!” 说到最后,他几乎是咬着牙吼出来的,整个人气息凌厉,声音震得帐中酒盏微微颤动。 亲随在一旁听得心惊,忍不住低声劝道: “都尉,话虽如此,可是……韩守义那几位,也不会善罢甘休啊。” 赵烈冷笑一声,眼神锐利如刀。 “哼!让他们来啊!” “有齐书志在,我看他们还能翻什么天!” “他们要是敢动手脚,老子第一个不答应!” 说到这里,他眼神里燃起一股炽烈的光。 “齐书志是我一手提拔的,他的性子我最清楚!” “宁可得罪人,他也不会昧着良心改功过簿!” “所以,只要有他在,这功劳,谁也抢不走!” 赵烈越说越激动,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。 他甚至仿佛已经看见,等到朝廷嘉奖之时,那一份份军功被如实上报,沈主帅终于能名正言顺,压过韩守义那些贼子一头! 想到这,他猛地抓起桌上的酒壶,仰头就是一大口。 辛辣的酒液灼烧喉咙,像火焰一样点燃了他的胸膛。 “好!” 他一抹嘴角,眼神如火,豪情勃发。 “一会,齐书志回来后,让他来这边见我!” “我有些话,要跟他嘱咐一下!” 他越说越兴奋,声音震得帐篷都在微微抖动。 亲随望着他,心头一阵震动,暗暗点头,却也忍不住心底一叹。 ——齐书志,真能不变么? 外头的风声呼啸,带着刺骨的寒意。 赵烈却浑然不觉,他胸口的火焰正在越烧越旺。 他只觉得,这一刻,天都亮了。 他从未如此清晰地看见前路: 沈主帅的功劳,将得以彰显; 自己也终于能替主帅,替兄弟们,讨回一个公道! 这份激动,让他彻夜难眠。 夜色沉沉,风声猎猎。 军营的喧嚣已逐渐沉寂,篝火在寒夜里噼啪作响,火星偶尔飞溅,随即被呼啸的冷风吹散。 赵烈推开那间简陋营帐的门帘,心头一阵酸楚。 里面的空气闷沉,药香混杂着血腥味,令人心口发紧。 床榻上,沈铁崖依旧昏沉,面色苍白如纸。 他身形本就消瘦,此刻更像是被风沙啃噬过的枯木。胸口起伏微弱,若不是偶尔传来极细微的呼吸声,几乎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已经随风而去。 赵烈走上前,沉默良久,缓缓坐在榻边。 他双手伸出,按住沈铁崖的肩背,动作小心而沉稳。 郎中曾说过,主帅久卧不动,筋骨淤滞,若有人时常为其揉动四肢,能助其血脉流通,不至彻底僵硬。 自那日听闻之后,赵烈便亲自承担了这事。 纵使双手粗糙如铁,力道难以拿捏,但他始终小心翼翼,生怕弄痛了榻上的病人。 昏黄的油灯摇曳着,光影映照在两人身上,营帐里静得只能听见风声与他沉重的呼吸。 赵烈指节泛白,缓缓揉着主帅僵硬的臂膀。 他垂下头,声音低沉,像是自语,又像是与病榻上的人对话。 “主帅。” “你放心。” 他的声音里带着克制不住的激动与火热。 “今日我听到了一个好消息。” “这一次,军中的功过簿……不会再落到那帮小人手里了。” 第(3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