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3/3)页 赵烈一怔。 他盯着萧宁的眼睛,却在其中看不见半点虚浮,只有一种笃定到极致的坚毅。 这种眼神,让他心底莫名一震。 可随即,那份震动又被更深的忧虑所吞没。 他苦笑一声,摇头叹息:“兄弟,你太冲动了!哪怕你真心相信会有援军,也不该拿命去赌啊!” 他声音越说越急,透着深深的担忧:“你可知,他们三人都是将军,地位在此!即便三日后,援军真的到了,你赌赢了他们,他们也能推三阻四,装作不认账。” “到时候,他们一言定生死,说你蛊惑军心照样能把你斩了!军中生死,全凭权势,不凭公理!” 赵烈说到这里,眼神愈加沉重:“可若你输了,他们必然会借题发挥,当场砍下你的头!” “如此一来,无论输赢,你都是吃亏的!” 帐中沉默。 只有火光在跳动,映得二人神色明暗不定。 赵烈呼吸急促,死死盯着萧宁,眼中满是忧色。 他已经很久没有对任何人如此担心过。 可眼前之人,他不得不担心。 若说方才三人的咄咄逼人如同三柄利剑,那么此刻萧宁的冷静笃定,则像一堵厚重的城墙,将那三剑生生挡下。 只是,这堵城墙,却是用他的人头去撑起的。 赵烈心中痛苦至极。 他不懂,为什么一个昨日才投军的陌生人,会在最危险的关头,为他立下如此赌约。 更不懂,他哪来的信心,说“援军必到”。 他想开口再劝,可喉咙里涌上来的,却只有一声低沉的叹息。 萧宁却只是静静站在那里。 他神色冷冽,气息沉稳,仿佛方才的赌命之言,不过是稀松平常的一句话。 他看着赵烈,眼神清冷,却带着一抹深意。 “赵将军。” 萧宁低声开口,声音坚定:“你放心。三日后,我的头,还在。” 赵烈怔怔望着他,半晌无语。 他心中翻涌着难以言说的震动。 对方的话,冷静、坚决,仿佛背后有着无形的底气支撑。 可他却不敢信。 他摇头苦笑,叹息连连。 “但愿如此吧。” “但愿……真有奇迹出现吧。” 说罢,他拎起案边的酒壶,仰头灌下一大口,酒液从唇角溢出,顺着下颌淌落,洒在衣襟之上。 他的眼神复杂,仿佛在看萧宁,又仿佛透过他看向无尽的夜色。 他心中仍是忧虑。 援军? 那不过是自己编出来的虚影。 可眼前这人,竟然敢赌上性命去支撑这个虚影。 赵烈心中一片茫然。 他无法理解。 可与此同时,他胸口深处,却涌起了一股说不清的震撼。 他喃喃低语,几乎听不清楚: “兄弟啊……你到底是谁?” —— 这一夜,军帐内火光不灭。 赵烈坐在案前,手中紧攥着那空了半壶的酒,心神翻涌不止。 而在他对面,萧宁神色沉静,双眸中闪烁着冷冽的光芒。 那光芒,不似凡尘。 夜色沉沉,军帐之中,火光摇曳。 赵烈手中捏着酒壶,喉头滚动,灌下一口酒,喉咙里一片灼烧。 他眼神疲惫,带着酒气,死死盯着对面的萧宁。 良久,他终于开口,声音沙哑,却压得极低,仿佛怕被人听去: “兄弟,我问你一句实话。” 他目光灼灼,似乎要从萧宁的眼里看出点什么:“你方才那般笃定,三日内援军必到——是不是……你真知道一些消息?” 空气顿时一紧。 火光映照下,萧宁神色未变,面容沉静,唇角只带着一丝淡淡的笑。 他摇了摇头,声音平静:“我并不知。” 赵烈愣住。 片刻后,他面色一僵,眼中的光芒一点点黯淡下去。 他仿佛被人一拳砸在胸口,整个人重重靠在椅背上,发出一声低沉的叹息。 “你……果然也是虚言罢了。” 他喃喃出声,带着一股难言的失落与苦涩。 萧宁静静看着他,不语。 赵烈目光黯淡,脸上浮起一丝自嘲的笑意:“好,好啊。” “既然你不知,那我便告诉你,不要再寄希望于什么援军了。” 他猛地抬起酒壶,狠狠灌下一口,像是要用烈酒烧尽胸中的愤懑。 放下酒壶时,他双目布满血丝,声音低沉而决绝: “不出意外的话,援军是百分百不会回来的。” 这话一出,帐中顿时一静。 萧宁抬眼望着他,目光一瞬不瞬。 “为何?” 赵烈苦笑,笑容中透着深深的无力。 “为何?” “呵,这个问题,你倒是问得天真。” 他望向帐外的黑暗,眼神复杂,语气却愈加沉重: “因为我太清楚了,当今的皇帝——乃是昔日的大尧第一纨绔。” 萧宁眼皮微抬,目光闪了闪,却未开口。 赵烈继续低声道,声音里透着压抑已久的愤恨: “你可知,在这之前,北境几度告急?多少次请求援兵?可那些贤明的皇帝,纵然有治世之名,却仍旧极少出手。” “他们只要觉得北境的烽火,还烧不到洛陵,便视若无睹!” 说到这里,他猛然一拳砸在桌上,酒壶都被震得一颤,洒出几滴酒液。 “那些皇帝尚且如此,更何况如今这个荒唐天子?” 赵烈目光森冷,满是鄙夷与失望。 “他是谁?他是当年驰名京洛的第一纨绔!” “游宴声色,醉生梦死!他登基,不过是机缘巧合,怎会真把这天下百姓放在心上?” 他冷笑,笑声中透着刻骨的讥讽。 “我敢说,此刻他还在洛陵,日日笙歌,日日风花雪月。” “北境百姓如何,军士如何,他何曾在意过?” “他要真在意,又怎会让我们守在这孤城,等死!” 说到最后,赵烈的声音几乎是嘶吼而出,胸口起伏剧烈,仿佛压抑许久的怒火终于彻底爆发。 帐中,火光摇曳,照出他满是愤懑与绝望的面容。 第(3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