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3/3)页 “白日里的流言已经够了,现在军心正乱,咱们再去逼他一把,他就算有天大的能耐,也下不了台。” 梁敬宗嘿然一笑:“弟兄们的情绪已经到极点了,只要咱们挑明几句话,他们必然哗然。赵烈再嘴硬,也压不住局面。” 杜崇武舔了舔嘴唇,声音低沉:“哼,他不是斩了我兄弟么?今晚,我要让他知道什么叫以命抵命!” 三人对视一眼,心中已然有数。 他们带着数十名亲信军士,大摇大摆走向大帐。亲信们神情阴鸷,手紧紧压在刀柄上,仿佛随时准备撕开帷幕,将这场“对峙”推向最凶险的境地。 —— 大帐中,赵烈正伏案而坐。 昏黄的灯火映着他满是疲惫的面容。额角的青筋隐隐鼓起,眉心紧锁,仿佛压着万钧重担。 “援军……” 他低声喃喃,眼中闪过一抹茫然。 探子一日一日传回消息,却始终没有半点援军的影子。大尧廷中,究竟在做什么?难道真要放弃平阳? 他抬眼望向悬在案几上的地图,目光一寸寸滑过城池、关隘,最终落在“平阳”二字上。心口似被铁锤重重击了一下,闷得透不过气来。 这时,忽然传来一阵嘈杂声。 赵烈眉头一皱,猛地抬头。 “谁在外头喧哗?” 还未等亲兵回应,帷幕已被一把掀开,数道人影大步踏入。 为首的,正是韩守义! —— “赵烈!” 韩守义一声低喝,语气中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。 赵烈冷冷起身,目光凌厉:“韩守义,你带这么多人闯进本将军营,所为何事?” “为何事?”梁敬宗冷笑一声,阴鸷的眼神扫过大帐。 “赵将军难道心里没数么?” 杜崇武更是大步上前,指着赵烈厉声道: “你明知道援军不会来,还逼着弟兄们死守!你究竟安的是什么心?!” “对啊!”韩守义紧跟着高声喝问,声如雷霆。 “你不会是想步你的主帅沈铁崖的后尘吧?拿着弟兄们的命,去换你自己的功绩!” 话音一落,帐外守候的军士顿时骚动起来。 “是啊!沈将军当年不就是那样么?结果呢?立功的是他,死的是咱们!” “赵烈,他不会真是这么打算的吧?!” “咱们拼死拼活,最后不过是人家升官发财的垫脚石!” 议论声一波波涌起,压过了风声雷声,直直冲入赵烈耳中。 —— 赵烈脸色铁青,目光森冷。 “住口!” 他猛地一掌拍在案几上,厚重的木几猛然一震,茶盏跌落在地,摔得粉碎。 军士们被这一声喝斥震住,但更多的却是愤懑与不安。 “赵烈!”韩守义冷声喝道,寸步不让,“你若真有本事,那便一个人去拼命!别拖着弟兄们一起陪葬!你要是死了,朝廷还能记你是忠臣烈士;可弟兄们呢?他们死了,只是无名的枯骨!你敢说不是如此?” 此话一出,军帐之中再度哗然。 “是啊!朝廷才不会记得咱们的名字!” “拼命守城有个屁用?援军不来,咱们撑死也就是死路一条!” “将军,你若真是为了弟兄们好,就该带大家撤退!” “撤!撤!撤!” 喊声此起彼伏,从帐内传到帐外,很快汇聚成一股浪潮,压得人心浮动。 赵烈站在众人面前,胸口起伏,双拳紧握。 他看着一张张熟悉的面孔,想起这些人曾在沙场上与自己并肩厮杀,想起他们的血汗与牺牲,如今却被流言蛊惑,转而质问自己、逼迫自己。 心头涌上的,不是愤怒,而是撕心裂肺的悲凉。 “你们……” 他声音嘶哑,眼神中闪过一抹痛苦。 “你们当真以为,本将是那样的人?” 然而,回应他的,却是此起彼伏的喊声: “撤!撤!撤!” “我们不想死!” “赵烈,带我们撤军!” 喊声愈发激烈,甚至有人抽刀出鞘,重重砸在地上,刀刃震得嗡嗡作响,像是一记无声的威胁。 军心,彻底乱了。 —— 赵烈缓缓抬起头。 昏黄的灯火下,他的面庞苍白如纸,眼神却冷得如刀锋。 他望着韩守义三人,望着那些被鼓动的军士,心底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孤独。 原来,他已被逼到了如此境地。 孤军,孤将。 四面皆敌,连自己麾下的士卒,都成了动摇的刀刃。 —— 而此刻,城外的阴云更低,雷声愈发沉重。 似乎在预示,这座孤城,正迎来风暴前的最后宁静。 营帐外,夜幕渐沉,风声带着阴冷,仿佛随时会割裂这座城的寂静。 距离大帐不远的一处暗角,两道身影静静隐在黑暗之中。 火光透过帷幕缝隙泄出,里面的吵闹声清晰传来。 铁拳满脸涨红,双目喷火,青筋一根根鼓出,拳头紧握,关节因用力而发白。 “陛下!” 他咬牙切齿,声音压得极低,却仍止不住胸口翻涌的怒意。 “这些狗东西!竟敢在这时候逼赵烈?!” “韩守义!梁敬宗!杜崇武!……一群废物!在战场上败得一塌糊涂,如今还敢回来挑唆军心!该死!真该当场宰了他们!” 铁拳说着,整个人已然绷紧,像一头随时要暴起的猛兽。他的手紧紧扣住腰间的刀柄,仿佛下一刻就要冲出去,将大帐之中的闹事之人一刀一个斩于刀下。 可他刚要动,身旁的萧宁伸手,按住了他的手腕。 “陛下——”铁拳转过头,眼中满是血丝与急切,“您还拦我?眼下再不制住他们,军心就彻底乱了!赵烈一个人,压不住的!” 萧宁面色冷峻。 他静静望着那片鼓噪的帐篷,眼神沉如深海,任由铁拳的怒火在身侧燃烧,却岿然不动。 第(3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