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“哼。”沈铁崖冷笑,却并未动怒。他望向远处阴沉的天色,良久,缓缓道:“你斩得对。但……军心已乱。” 赵烈沉默,低下头。 他心里明白,今晨传言已四处滋长。士卒们不再信誓旦旦,而是陷入惶恐与怀疑。 那怀疑,不只是对燕门是否能守,更是对天子的冷漠,对朝廷的无视。 这是最致命的。 —— 夜幕再次降临。 营火摇曳,士卒们围在火堆旁,低声议论声却不绝于耳。 “听说今日敌军还在整顿兵马,明日再攻一波。咱们还能守得住么?” “别做梦了!三十万啊!咱们不过残兵,撑不了几日。” “何苦呢?要是早些弃城,或许还能保命。死守,谁记得?” “哈哈,别天真了。就算咱们真死守到底,陛下也只会觉得理所应当。纨绔嘛,哪懂得什么忠烈?” “忠勇……是笑话。” 一句句冷言冷语,飘荡在夜色里,像毒液,缓缓腐蚀着每个人的心。 赵烈坐在火堆旁,默默不语。 他的眼神冷冽,却掩不住内心的悲凉。 他曾以为,将士们能同心守关,哪怕血战至死,也能换得一份壮烈。 可如今,他们的心,已被怀疑与绝望吞噬。 三十万敌军未至,军心,已先垮了一半。 赵烈喉咙一紧,胸中翻涌着怒火与悲哀。 “主帅……”他低声喃喃,“咱们还能撑多久?” 城外,鼓声远远传来,低沉而冷厉,犹如战神在叩门。 燕门,依旧孤零零立在黑暗中。 可它的根基,正在悄然崩塌。 —— 沈铁崖立于城楼之上,望着漫天的敌营灯火,神色如铁。 他知道,燕门未亡,敌军未破,可大尧北境,已到最危急的时刻。 敌军在城外。 怀疑,在城内。 外患与内乱,如双刃之剑,正一点点压向这座孤城。 而援军……至今无迹。 沈铁崖心中,亦泛起一抹苍凉。 但他眼神依旧坚定如初。 因为他明白——哪怕众人不信,哪怕君上不知,哪怕军心涣散,他也要以血肉之躯,守住这最后一道屏障。 “燕门若亡,大尧必危。” 他在心底默默念道,声音如誓。 —— 营火摇曳,夜风呼啸。 三十万敌军灯火如星海。 五万守军,却在流言与惶恐中渐渐沉沦。 这一夜,燕门更显孤绝。 谁也不知,明日晨曦,还能否再见到这道关隘。 深夜。 黑云压境,月色全无。 敌营的战鼓,轰然炸响,如同惊雷,震得城楼石砖都微微颤动。 “三十万大军,要动了!” 尖锐的号角声在夜空回荡,犹如死亡的号令。 赵烈猛然抬头,只见城外,火光连绵,宛如燃烧的海洋。无数敌军执火而来,黑甲在火光下闪烁,云梯、冲车、投石器,齐齐推上前,声势骇人。 这一刻,整个天地都仿佛在震动。 —— “杀!” 敌军喊声如雷,浪潮般涌向燕门。 箭雨再度倾泻,漫天黑影扑向城楼。巨石呼啸而至,砸得城砖纷飞。 沈铁崖立于城头,长戟直指前方,声音如雷霆: “儿郎们!随我杀敌!” 他怒吼一声,亲自提戟上前,戟刃翻飞,连挑数人。血溅长空,他浑身浴火一般,像一尊不倒的铁塔。 可身后的将士们,却再无昨日的炽烈。 箭雨扑来,他们抬起盾牌,却眼神怯懦,脚步迟疑。 云梯搭上城头,不少人第一时间不是上前砍断,而是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。 赵烈急急挥刀,怒吼:“杀!杀敌!守住城头!” 可他看得分明,昨日那群誓死不退的兄弟们,眼中已无血光,只有疲惫与惊恐。 有士卒丢了刀,转身就逃,被敌军一戟刺穿。 有士卒高呼“挡不住了”,在慌乱中跌下城墙。 更多的人,只是麻木地挥刀,却毫无气力。 城头血战,已不复昨日的慷慨,反倒像是一场被迫的溃逃。 —— “主帅!退吧!” 赵烈一刀劈倒敌兵,转身嘶吼。 “兄弟们已无力再战,再这样下去,燕门要塌了!咱们退吧!只要主帅在,就还有希望再聚兵马!” 沈铁崖猛然一戟,挑飞两个敌军,背影高大如山。 他回首,眼神如雷,厉声喝道: “退?!退到哪里?!” 赵烈一怔。 沈铁崖怒吼,声震四野: “燕门一退,洛陵再无险可守!退了,三十万敌军直入腹地,大尧百姓尸骨遍野!你要我退?!我退给谁看?!” 赵烈满身是血,眼神悲痛,声音嘶哑: “可兄弟们已经撑不住了!主帅,您再不退,必死在此!您若死了,大尧就真没了希望!” “闭嘴!” 沈铁崖怒喝,长戟横扫,将数名敌军轰然扫下城楼。 他背对众人,声音如铁: “我沈铁崖誓与燕门共存亡!退一步,天诛地灭!” 轰然一声,他亲自冲向最前方,长戟劈断敌军云梯,血洒长空。 —— 赵烈眼中热泪涌出。 他明白,主帅这是要以命来守。 可他心中又无比清楚,如今的士卒们,已再无斗志。流言、惧意、伤亡,像三柄钝刀,慢慢割去了军心。 昨日还能拼死杀敌,今日,却只剩一群身心俱疲、心怀绝望的残兵。 他心口剧烈起伏,喉咙几乎要喊破。 “兄弟们!若燕门不守,大尧必亡!你们宁愿退回去,看家乡被屠戮吗?!” 喊声悲烈,响彻夜空。 可身后,回应的,却是死一般的沉默。 士卒们眼神游移,有人握刀手在颤抖,有人低头不语,有人干脆后退一步,不敢与敌军正面相搏。 赵烈心如刀割。 —— 敌军攻势愈盛。 无数火箭射来,点燃了城楼的木梁。烈焰冲天,将夜空映得通红。 三十万大军呼声震天,黑潮一波波拍击城墙。 守军步步后退,阵脚渐乱。 “顶不住了!”有人嘶声喊。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