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3/3)页 “正是!大家心里都清楚,燕门必破!所以我们退得早,才是明智。可偏偏他要硬撑,到头来,不过是白白搭上性命。笑话!” 杜某摇头冷笑,举杯自斟: “到那时候,他战死也就战死了。换来个烈士的名声,可咱们呢?咱们是活下来的,日后还能做官,还能享福。他若死了,也不过是尸骨一堆。名声能当饭吃么?他真当自己那点忠义能救天下百姓?” 三人冷嘲热讽,言语之间尽是对沈铁崖的诋毁。 火光摇曳,他们的眼神在阴影里愈发狰狞。 忽然,梁某压低声音,冷冷一笑:“说到底,他就算拼死,也未必有人记得。” 此言一出,韩某和杜某皆是一愣,随即同时冷笑。 梁某咬牙切齿,话音压得极低,却透着咄咄逼人的恨意: “京城那位陛下是什么人?登基前,还不是个纨绔子弟?游手好闲,纸醉金迷。这样的人,哪里会在意北境生死?若不是叛军犯到洛陵,他只怕还在宫中享乐,根本不会知道燕门有多惨烈!” 杜某顿时大笑,狠狠一拍桌子: “对!这才是实话!朝廷那帮人,最会做的就是推诿卸责。燕门就是血流成河,他们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。沈铁崖就算拼了命,拼到最后一兵一卒,朝廷也未必会记得他的功劳!” 韩某冷声道: “嘿,所谓忠勇,不过是愚蠢。他以为守住燕门,能让陛下动容?笑话!皇帝若真是明主,又怎会让北境孤军奋战?今日不派援兵,明日也未必派。沈铁崖拼到最后,也不过是枉死!连个追封都未必有!” 三人言辞激烈,满是阴狠讥讽,火盆的光映在他们脸上,把他们的嘴角拉扯得狰狞而可憎。 他们的声音逐渐高昂,渐渐传到门外。 赵烈的脚步,在黑暗中骤然停下。 他的身形一震,背脊骤然僵直,浑身的血气涌上头顶。 胸中那股怒火,如同火山般喷薄。 他缓缓转过身,眼神森冷,缓缓推开饭房的木门。 吱呀一声,木门在寂静中被推开。 火光摇曳,照亮了赵烈满是血污的脸。他的眼睛,赤红如烈焰。 三人愣了一瞬,随即心虚地偏过头,却仍旧嘴硬。 梁某冷冷哼道:“赵副将,你又来作甚?莫非还要替你家主帅护短?” 话音未落,只听“铮”的一声。 赵烈腰间长刀出鞘,刀光一闪,寒芒如雪。 电光火石之间,刀锋已划过韩某的咽喉。 噗—— 鲜血喷溅,染红了木桌。韩某双眼骤然瞪圆,脖颈一歪,重重倒地,血流横溢。 饭房内,空气骤然凝固。 杜某与梁某浑身一震,脸色瞬间惨白,手中酒碗“哐啷”一声掉落在地。 他们张大了嘴,却发不出半个字。 赵烈缓缓收刀,眼神森冷,声音低沉而冰寒: “沈主帅浴血守关,不是为了功名,不是为了踩着你们几个无耻之徒。是为了大尧百姓,是为了山河社稷!” 他一步步逼近,两人被逼得连连后退,背脊紧贴冰冷的墙壁,额头冷汗直流。 赵烈的声音如雷霆轰鸣,震得两人心胆俱裂: “你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!沈主帅的忠勇,岂是你们卑鄙龌龊能懂?!” “以后,若再敢在军中散播半句怯言,再敢污蔑主帅半句……” 他猛地抬刀,刀锋寒光闪烁,直指二人喉咙。 “别怪我赵烈,不客气!” 话音如雷,寒气四溢。 杜某与梁某只觉一股冰冷的杀意扑面而来,双腿发软,几欲跪倒。 他们颤抖着点头,连声低呼:“不敢了!不敢了!” 赵烈冷哼一声,猛然收刀,转身而去。 那一身血迹与杀气,仿佛将整间饭房压得透不过气。 火光下,韩某的尸体横陈,鲜血顺着木桌流淌成一条血线,映得房中光影忽明忽暗。 杜某与梁某浑身颤抖,脸色惨白,连大气都不敢喘。 他们终于明白——在这血与火的关隘上,赵烈是真正的刀锋,是誓死不退的铁骨。 而他们,不过是一群苟且偷生的懦夫。 —— 饭房之外,夜风呼啸,战鼓再起。 赵烈提刀而行,眼神坚定如铁。 他心中低声喃喃: “沈主帅……末将誓死随你,不退半步!” 风声猎猎,杀伐将临。 燕门,仍在燃烧的火光中,巍然不动。 深夜,燕门关上。 夜风呼啸,卷着北地的冰雪扑打在甲胄上,发出刺耳的声响。 残破的旌旗在风中猎猎作响,像是一只只濒死的野兽,在寒风里发出最后的低吼。 赵烈披着铠甲,独自立在城头。 烽火早已熄灭,可天地之间依旧残留着白日厮杀的气息。 城楼上的石砖,被血水浸透,泛着暗黑的颜色。残尸早已拖下去掩埋,可那种深入骨髓的血腥味,却在夜风中久久不散。 他抬眼望去。 城下,对面的大营,灯火连成一片,宛若铺满大地的繁星。 那是三十万敌军的军帐,密密麻麻,一望无垠。鼓声虽停,喧嚣却未散。 远远传来铁甲撞击的声响、马嘶的低鸣,像是无数恶兽潜伏在黑暗之中,随时都会扑来,将这道孤零零的关隘撕碎。 三十万…… 赵烈心中默念,手指却因寒冷与愤懑而微微发颤。 他转身,看向南方。 城关之外,是漆黑的夜幕。那是大尧的腹地,是洛陵所在的方向。只是,此刻,他看不到一丝援军的影子。 只有风。 只有雪。 只有这座破败不堪、血迹斑驳的燕门,孤零零地立在北境最前沿。 赵烈深吸了一口气,胸口却闷得发紧。今日饭房里的争执,犹如一根刺,死死扎在他心口,至今未曾拔去。 真的,是这样么? 第(3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