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帷幕低垂,檀炉烟气缭绕,似淡墨翻卷,弥散在宽阔的厅堂之内。 朱漆的梁柱沉沉伫立,烛火在风影中摇曳,光与影交错,投在雕刻的龙纹上,像一条条暗中游弋的蛇。 席案之上,玉盘未动,酒盏静置,几道轻微的呼吸声交织在一处,却压不住席间那股愈积愈重的冷意。 仆役们早退,只余炉火轻爆,檐铃在风中断断续续,发出一声声细碎的颤响。 许居正端坐上首,指尖缓缓扣着茶盏,声极轻,却似在无声敲击众人的心弦。 霍纲双眉紧蹙,眉峰压出凌厉的阴影,身姿笔直,肩头的纹理在烛光下折射出一抹冷硬之光。 魏瑞微垂着眼,唇角似弯非弯,指尖轻轻摩挲盏沿,动作缓慢,仿佛无意,却透着一抹耐人寻味的讥诮。 郭仪半倚席侧,衣袍在灯影里拖出长长一抹暗纹,眉宇间笑意淡淡,却冷得像浸了霜。 这一刻,整个厅堂,静得只剩风声卷帷,炉火偶然爆裂。 那火星一闪,映在每个人眼底,却点不亮那片深沉的冷色。 就在这死寂之中,庄奎缓缓放下盏子,瓷声轻响,却仿佛铁锤砸碎暗水。 他抬眼,目光直直,冷得无波,却像一柄藏锋已久的刀,忽然横在案上。 “怎么?” 嗓音粗沉,像风卷铁屑,挟着寒意,直刺席间每个人的耳鼓。 “许大人这次——” 他略一顿,唇角微抿,眉峰紧锁,眼底寒光一寸寸泛起,像暗夜中破开的锋芒。 “真的,就只是请我吃顿饭?” 话音落下,空气骤然一紧,仿佛被无形之手扼住咽喉。 烛火倏然一颤,光影在墙壁间拉得极长,交错如网,锋刃般森冷。 霍纲眉梢一挑,唇角冷笑,指节缓缓收紧,衣袖下的掌纹在灯下浮出,像一条条压抑的暗雷。 魏瑞眼睫微抖,垂眸,唇边那抹笑更深,却冷得像雪落铁刃,无声,却割得空气作痛。 郭仪则缓缓抬眼,唇角弯起弧度极细,笑意如针,藏在暗水中,轻轻划破一丝波痕。 许居正眉宇未动,手指在盏沿一顿,轻声,仿佛击在深井之底,响得极轻,却沉得叫人心口一窒。 他缓缓抬眼,眸色深冷,语调低缓,却带着一抹极轻的弧度: “庄公此言,从何而来?” 庄奎目光一收,冷意更沉,唇角微弯,像是笑,却比不笑更冷。 他缓缓起身,宽袍一拂,带起案上微微的风,烛焰骤颤,火光在壁上扭曲,映出一抹极锋利的影。 庄奎的声音,随之落下—— “许大人。” 语声不急,却带着金石之质,字字钉入耳鼓,震得空气嗡然一响。 “洛陵设宴——不为膳食。” 他目光直贯许居正,眼底冷光一寸寸逼近,似风雪裹刀,硬生生剖开席间那层沉默。 “是为了城防。” 话落,霍纲手中盏子一顿,瓷声极轻,却像一柄暗刃敲在案上。 魏瑞抬眼,唇角笑意微敛,眉宇间寒光一闪即没,像深潭里一条潜伏的鱼,忽然翻起水鳞。 郭仪的笑,凝在唇边,片刻,才缓缓散去,像冰在火上,化得极慢,却冷得刺骨。 庄奎收回目光,缓缓踱步,衣袍摩挲声极轻,却像铁甲摩擦,生出一丝沙哑的涩响。 他立在案前,背影冷硬,像一柄横在厅堂之中的刀,暗光在那一刻,彻底显露。 “陛下远征北境,统御十万。” 他缓缓吐字,声沉如铁,带着隐隐的战鼓之意,一下下敲击在众人心头。 “又调十万自西路驰援。” “洛陵,空虚。” 他吐出最后两个字,气声暗卷,像风雪卷过廊下,带着彻骨的冷意,直透每个人的骨缝。 这一刻,厅中静得连炉火都似乎屏息,烟丝悬在半空,不再翻卷。 许居正眉头一沉,指尖在案上轻扣,声声微颤,仿佛鼓点,急而暗。 霍纲目光一闪,肩头微动,却未出声,唇角的冷弧却一寸寸消隐,似在暗中收锋。 魏瑞轻抿双唇,呼吸极缓,眼底那抹讥诮,终于退去,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深重的凝色。 郭仪倚在席侧,唇角的笑彻底敛尽,手指无声地扣着盏沿,指节在灯影里绷出一抹死白。 庄奎缓缓转身,目光从众人脸上一掠而过。 那一瞬,空气似被刀锋剖开,冷得透骨,却压下了一切暗意与讥讽。 他低声,缓缓落下最后一记重锤: “此番——设宴,非为言笑。” “而是……为未雨绸缪。” 帷幕再度被风卷起,檐铃惊颤,声声清脆,却带着一丝刺耳的锐。 烛焰猛然一闪,火光摇曳,将庄奎的影子拉得极长,直贯厅堂深处,像一柄长刀,寒意森然。 —— 席间,再无人言笑。 许居正指尖一顿,缓缓抬眼,眸色深沉,像暗水之下,忽然裂出一道幽光。 他的声音低缓,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: “庄公……此言何意?” 庄奎缓缓合袖,腰背笔直,目光冷硬,却压着暗潮涌动的锋芒。 “许大人。” 他唇角微抿,吐字一寸寸,像刀锋从鞘中抽出,铮然作响。 “陛下未走之前,已察此机。” “如今,我亦察此机。” 他的目光,冷光一闪,仿佛风雪中的铁刃,倏然照进席间每个人的眼底。 “若有人……欲借北征之机,乱我京畿——” 他顿住,胸膛微微起伏,衣袍拂动,风声掠入,带起一阵冷冽的颤响。 片刻,低沉如铁的声音,再次落下: “此刻,是动手的最好时机。”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