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3/3)页 金銮殿内,刹那寂静。 所有人屏息。 所有声音都冻结。 唯有那高阶之上的少年帝王,缓缓抬眸,目光平静如水。 他端坐如山,不语。 众臣翘首。 那些跪下的、请辞的,双膝皆触地,衣襟肃然,手中笏板一角,落地犹在。 举世皆惊。 唯他——未动声色。 许居正、霍纲、魏瑞三人对视一眼,皆觉心头猛颤。 他们明白: 这一刻, ── 要么,他放手让新党走。 ── 要么,他重手留人。 少年帝王,此刻即将给出答案。 乾坤逆转,就此一呼。 萧宁缓缓起身。 冕旒轻晃。 那一瞬,殿堂正气凝结。 一缕肃杀油然而生。 他目视前方,看向那跪列中的王擎重、林志远、顾延清等人。 语气仍旧温和,却字字如刀: “王卿既请辞。” “朕——便皆准了。” “你们辞情至诚。” “事出皆由。” “朕不怪。” 声音缓缓,却有不可违背的力度。 微风不动,他的声音自殿顶悬落,将所有声音封住。 新党众臣猛然抬头。 先是错愕一秒,随之而来的,是彻底的震骇! 那不是退让。 那不是犹豫。 那是—— 接受! 他们奏请辞官,他竟一句话都不拦!也不留! 亦不劝! 亦不恐惧! 这一刻的静默,比任何反驳都更轰然! 王擎重神色愣住。 他哽在喉头,舌头仿佛瞬间僵硬。 深枫般的目光久久无法离开那眼前的身影。 林志远脸色剧变,整个人抖得连声音都发不出。 他忍住恐惧,低声嘶喘着问自己: “他……真的给我们走了?” 顾延清和众兄弟抬头对视,一时间,无声胜有声。 那是一片黯淡。 是恐惧。 更是彻底的意外。 数十年秩序一时崩塌,甚至连逃路如今也毫无痕迹。 殿中鸦雀无声。 唯有少年帝王平静语音仍在空气中回荡: “罢,皆罢。” “你们若真去,便去。” 他停顿片刻,语气仍旧温厚: “若日后欲复,亦可呈奏,朕自有断。” 那一番话,好似抚慰,也似命运宣告。 那不是“恩赦”。 那是——“命运的宣告”! 新党众臣如坠深渊。 这一刻,殿中数十人,皆觉地裂山崩。 新党高层从未想过: 他们的请辞会如此得手。 甚至……会得那么快。 一如少年帝王所预。 清流、内阁、百司、武卫…… 人人皆震惊万分。 新党这边,众人彻底乱了阵脚! 林志远喉头滚动,忍不住低声:“他……疯了吗?” 他不是第一个这样想的人。 顾延平亦是眉目剧颤,低声道:“他……竟敢如此轻率!” “若无人接任,这朝廷明日便要瘫了!” “他是在赌我们不敢真走吗?” “可我们都走了啊!” “我们都走了,他还敢——?” 他话语未尽,声音却已渐冷。 因为他终于意识到,那位帝王,从始至终,都不是在“赌”。 他根本就,不怕他们走。 他本就知道,他们要走。 更可怕的是——他早有准备! 王擎重死死盯着那少年,眼底震怒交杂,眉宇间血色暗浮。 他看不懂。 他真看不懂了! 这一步,是破局。 是一场“破军”之策,破的是权网,军的是旧局。 可如此轻描淡写地破,是疯子做法。 他原以为,少年再狠,也需顾虑政务空悬、社稷运转,顶多只是将四人罢黜,用以立威。 可如今——他竟全收! 全收辞呈。 不留一人! 这是在——以朝堂为筹,正面一搏! “他不怕乱吗?”林志远失声道。 “真无人可用了,他拿什么来维持朝纲?!” “真打算,把整个朝廷,换成那几个西都旧人不成?” 这一瞬,新党众人俱都乱了。 不是不服。 而是惊。 他们原本信心笃定,认为天子不过声色示人,等他们摊牌,自会退让。 可如今,他们才发现,那人根本没有退。 他甚至——等着他们来辞! 而他们这一辞,就正中其下怀。 顾延平喃喃自语:“他这是……蓄谋?” “这不是赌。” “这……是埋局。” “他早想收我们了。” “只是,一直在等我们亲自开口罢了。” 林志远身形摇晃,只觉后背冷汗涔涔而下。 这不是“震怒”——而是“预判”。 不是“应激”——而是“回应”。 他忽然想起那日宫中密议,王擎重一语定下“明日之策”,十七人告病,以权势示威,逼天子妥协,迫其还权。 可如今看来—— 他们不过是自投罗网。 是自己,亲手送出了命脉,送到了那张龙案之前! 此刻的萧宁,依旧静静端坐,面色如常。 他看着跪在殿中的诸人,目光未曾波动,语气淡淡: “既言‘请辞’,便该有辞之觉悟。” “既非不舍,便无需劝留。” “既然要走,便不要再回。” “朝廷无不可弃之臣,朕亦无不能弃之臣。” “今日之局,是你等自启。” “那便由朕,亲手收下。” 语毕,群臣皆惊! 王擎重闭上双目,一言未发。 他明白,自己高估了自己的布局,低估了那人的胆魄。 可即便如此,他仍不肯服输! “不可能。”他在心底冷声道。 “他无人。” “他再狠,也补不齐十七个。” “撑不过三日。” “到时候,就该我们回来了!” “他今日要的是威势,明日要的是实际。” “空着的位,一日不补,便是一日削弱。” “削得不是我们,是他自己!” 可他终究不敢说出这话。 因为他忽然生出一丝怀疑。 ——万一,他真的补得上呢? 第(3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