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“这样一来,不仅叫清流知难而退,也给那魏瑞上任的‘新气象’泼上一盆冷水。” “他上了中相,可身后没兵没将,只怕连明早都不敢走到最前去。” 王擎重不置可否,只道:“明日早朝,便是试水之局。” “若天子收敛,我们按兵不动;若他真以为清流可托,敢在朝上放狠话——那后头,还有得他瞧的。” 林志远抿了口酒,望着案上烛火低语: “王大人果然谋深。” “如此下马威,不痛不痒,却又直入骨髓。既不致陛下颜面全无,又足以令其警醒——我等新党,依旧根深叶茂,不容轻动。” 他眼神微亮,言语间甚至浮出几分轻松: “陛下想试探咱们,咱们也得让他看看,蛇虽出洞,但不是谁都能踩死的东西。” 王擎重看着林志远,神色中略带几分玩味:“如今你也明白了?” 林志远一笑,放下酒盏,躬身一礼: “多谢王大人点拨。” “若非今夜对坐,我只怕还在惶惶中自扰,疑神疑鬼,空耗气血。” “如今酒过三巡,言辞尽吐,倒觉得天清地明了不少。” 王擎重不语,只伸手将几卷奏牍从桌案一角轻轻拢起,随手放入书匣之中。 “这局才刚开始。”他淡淡地道,“接下来,既要静观其变,也要择时出手。” “清流能压的,是风声与口舌,压不住吏治与实事。” “许居正不是不知。他若真要全盘接手,先得找齐三百人来补缺——咱们且看,他能不能凑齐一半。” 林志远听到这里,神情越发笃定。他举杯,再次敬道: “王大人,我敬你一杯。” “咱们新党这十余年,风雨兼程,未曾倒下;今日也一样,哪怕天子变心、清流得势,我们也定能逆风而行。” 王擎重略一点头,盏中微光映着他眼底的深色。 “所以,我才说——他若真是个聪明人,明日之后,便该收手了。” “我们不动,已是容让;可若再试图前推,那就别怪这条蛇真的翻身咬他一口了。” “年轻的帝王,总得吃几次教训,才知道帝位是冷的,权力是燥的,而百官……从来不是一纸圣旨就能掌控的。” 烛火摇曳,帘外夜色沉沉如海。 二人对坐一席,言辞交错,酒香清苦之中,却铺就了一场即将到来的庙堂博弈。 王擎重轻轻捻盏,语气不急不缓: “明日之事,不过是第一道手笔。” “天子若醒了——朝局还能安。若还执迷不悟,那就不是朝堂之震,而是江山之危了。” “我倒想看看,他那‘斩蛇’的手,是不是够稳。” …… 深夜,酒尽茶凉。 王擎重未再多言,只命人将宴撤下,缓步送林志远至门前。 临别前,他忽而拍了拍林志远的肩: “放心,这天还塌不了。” “明日之后,你便会看见——谁才是真正支着这片天的人。” 林志远深吸一口气,郑重一礼,转身离去。 他心中已无半点慌乱,反倒升起一股莫名的期待。 明日早朝,五分之一空位—— 他倒也想看看,天子在那空落落的太和殿里,作何表情。 而这,正是新党真正的回应。 不是请罪,不是低头, 而是,沉默之中的锋利一剑。 东曦初照,晨钟未鸣,禁中尚沉于薄雾之中。 乾宁殿外,宫墙肃静,羽林军悄然换岗,连地面上的霜气都尚未完全消散。 然而此刻,一道衣袍风度、神色肃重的身影,已悄然出现在了乾宁殿前的丹墀之下。 许居正。 这位方才被任命为“三相之首”的大相,今日破例未随百官一道入朝,而是在天子尚未起驾之前,便先一步来到宫中。 他步履不疾,衣冠整肃,却又显得比往常更加沉重几分。 手中袖中,藏着一份未曾上殿便已亲书三遍、字字斟酌的奏章。 他未曾通过中书,也未递由内廷太监转呈,而是决定亲自交予天子手中——因为此事太重,若失之朝堂片刻之机,恐将悔之不及。 殿门前,内侍韩贵亲自值守。 见许居正至来,韩贵略显讶异:“许大人……今日破晓前便来,莫非有要紧之事?” 许居正拱手为礼,语气沉稳:“本官求见圣上,有一道奏章,须在早朝前呈阅。望韩内侍通报一声。” 韩贵瞥了他手中所持之物,略一迟疑,终究不敢怠慢,低声回道:“许大人稍候。” 他转身入内。 片刻后,殿门缓缓开启。 韩贵走出,低声一礼:“圣上已醒,宣许大人入殿。” 许居正微微颔首,提步缓行而入,步履之间,几不可察地露出一丝隐隐急迫。 乾宁殿内,帷幔未开,晨灯未熄,唯独宝榻之前,一方屏风掩映其后,隐约传出几声轻微的咳声。 萧宁早已披衣而起,正坐于榻前的几案之旁。 他一身常服,未着朝冠,神色安然,眼神却清冷如水。 昨夜显然未曾安寝,眼下略有青晕,但面容未露疲态,反倒有几分异常的沉静。 许居正行至殿中,遥遥一揖。 “微臣叩见圣上。” 萧宁侧首看他,声音不高,却透着一丝意外:“许卿此时来,有何要事?” 许居正不言,只从袖中取出那封密折,双手奉上。 “此奏,是微臣昨夜所书。望陛下今朝御前前,先行阅之。” 萧宁望着他,神情淡淡:“何事,须如此郑重?” 许居正拱手不语,只低声一句:“事涉朝局全体运转,容不得误。” 萧宁接过奏折,目光停在那熟悉的笔迹之上,微微一挑眉。 他并未急着拆阅,只是道:“许卿昨夜不眠?”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