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太和殿内,金光交映,肃静如压顶山岳。 当户部郎中秦庸的奏策声落下之际,整个朝堂再次陷入一阵短暂的凝滞。 新党的连番出击,如同寒潮扑面,节奏紧密、攻势不止,连老谋深算的清流阵营都被逼至悬崖边上。 许久未动的许居正终于缓缓走出列位。 他一身中相朝服,银须飘拂,望向萧宁的目光沉稳却带着一丝藏不住的焦虑。 “陛下——” 他拱手一拜,语气比以往更为沉重:“臣以为,林尚书之‘六策’,虽言皆合理,策亦紧迫,然其背后权利结构之变,实难不惹人疑。” “‘封总令制’若行,恐地方政令为人所控。” “‘吏审堂’之设,表面为察治,实则为权中之权,恐扰三省之纪。” “再若‘巡政使’之议、‘军讯内使’之策,皆非朝廷本制,而为党派私谋。” “臣等身为辅国之臣,实不忍见此等改革之名行私利之实!” 话音一落,殿中再起波澜。 而许居正并未止步。 他声音洪亮,再次上前半步:“若陛下今日采纳此策,虽一时得民心之声,然三月后,民赋转重,政不下达,诸郡失序,诸吏无章,届时,不仅百姓痛苦,更有国运动荡之忧!” 霍纲也终于再忍不住,踏前一步,随之附和: “臣等皆是陛下登基前便侍奉左右之臣,今日所言,无他私心,唯惧朝纲毁于一旦!” “这‘新策’实为圈权之术,一旦放任,不出两年,吏部、户部合控天下之人、财、政,臣子虽有异议,亦将难以上达天听!” 他面如铁石,声音如钟:“陛下三年平乱立威,若在朝堂上被人暗施手脚,那……实为不智之举!” 郭仪亦向前一步,低声沉道:“林志远等策中用意深沉,手笔之妙,在于听来无懈可击,然其中暗藏的‘绕制’与‘绕命’,臣三夜未眠,方识其五处机关。” “若非有心人预设此局,怎会藏得如此之深?” 三人齐出,清流阵营其他朝臣也隐隐欲动,有人已按不住心头义愤,低声附和。 “不错,林志远此策绝非纯善。” “封总令制、巡政使……岂不都是跳出朝制之外的独门架构?” 然而,就在这群清流纷纷出列,众志成城之时—— 金龙之上,那本一直沉默不语、似在听策思量的帝王,忽地抬起了头。 眸光如电,望向朝堂之上。 “——够了。” 仅仅两个字,如雷贯耳! 许居正、霍纲、郭仪等人齐齐一震,不约而同地止住言语。 只见萧宁缓缓起身,朝服猎猎,目光冷峻如霜,俯视众臣,一字一顿: “你们……是不是太过分了?” 此言一出,清流阵营众臣面面相觑,不明所以。 萧宁却已迈步而下,步步震阶,声音陡然拔高: “朝会之上,听策议政,本是国家大事。朕未曾下旨,你们便急不可耐地当堂质疑,连户部尚书之策未曾评断,你们便急着给人定罪。” “这改风日,到底是听策还是看你们几人争口舌之勇?” “许卿、霍卿、郭卿,你等在朝多年,自视清正,口口声声言为社稷,实则——” 他眼神一寒,厉声道: “你等一贯倨傲自持,视新党为小人,视年轻官员为无能,连朕……你们也从未真正信任过!” “自朕即位以来,你等三人掌中枢,布朝政、控六部、握大柄……可朕问你一句,你等——可曾真正服过朕?!” “在朕未起于军中之前,你等如何议论?” “——‘纨绔子弟,空有王位’,‘只会舞剑,不通朝纲’,‘大尧之殃’!” “你们从未信我,甚至……从未把我当成真正的天子!!!” 这番话,一句胜过一剑! 许居正脸色大变,急忙俯首拜倒:“陛下息怒,臣等绝无不敬之意!” “绝无不敬?”萧宁冷笑。 “你等一次次劝我退兵,一次次劝我避战,一次次劝我‘三思而后行’——你们所谓的三思,不过是借口!” “不过是……不信我!” “改风日,百策齐出,诸卿可言,我亦可择。” “朕若择林志远之策,不是因为他是新党,是因为他之策,确有章法,条理清晰,有利可见。” “而你们三人呢?除了指责与否定,又提出何策?” “有良方者,当堂献之;无良策者,只知唇枪舌剑,尔等……配做三公?” 许居正、霍纲、郭仪三人齐齐跪地,一时竟无法辩解! 整个太和殿上,群臣俱惊。 新党众人面面相觑,随后不动声色地低下头,眼神中却已闪现胜利的光芒。 林志远唇角微扬,低声轻叹: “果然……他是信了。” 此刻,没有人注意到,殿后最角落里,太常寺少卿、年纪轻轻的沈仪,脸色变了又变,拳头早已紧握在袖中。 ——今日之变,恐将掀起滔天巨浪。 而龙椅之上,那双冷漠的帝眼,却渐渐收敛起一切锋芒,只留下无可置疑的帝王冷意。 “尔等——” “闭嘴罢。” 朝堂之上,再无人敢言。 堂前之日,仍明朗无云。 可天下众心,却仿佛坠入了一个阴影未曾散去的深谷…… ——大尧,或许要变天了。 边孟广见此,实在是看不下去了,身为兵部尚书,脾气本就爽直的他,再次站了出来! 只可惜,才说一句,就再次被打断! 太和殿内,朝气肃杀。 随着边孟广被陛下当庭斥责,整座朝堂瞬间陷入了一种令人窒息的寂静之中。 那一刻,文武百官无不屏息凝神,心中皆泛起了异样的涟漪。 边孟广身为兵部尚书,一向是朝堂之上敢言敢谏之人,性情耿直,铁面无私。 今日能在改风日这等场合站出驳斥林志远的“改革”之策,既是职责所系,也是出于忠心。 然而,令所有人都未曾想到的是—— 陛下不仅未作沉吟,竟是毫不掩饰地当众发怒! 那一瞬,太和殿的温度仿佛骤然降低三分,朝臣们脑中回响的,唯有那句陛下冷斥的怒语: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