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3/3)页 她抬眸,眼神清冷,语气平平地道了一句: “怎么样?” “晋王那边,怎么说?” 这句话问得直接,毫不掩饰,仿佛这趟会面根本无需铺垫与试探。 蒙尚元微顿,随即眼神一凝,拱手回道: “果如夫人所料——” “他怀疑我。” 卫清挽淡淡一笑,眼神中不知是满意还是早已预料之中,语调依旧清浅: “说说具体。” 蒙尚元一边开口,一边走近几步,将自己所言、所行,以及晋王的神色一一交代。 “属下未刻意遮掩言辞,反而在劝阻之中,露出几分急切与不安。” “晋王向来疑心极重,我若显得太过自信,他反倒未必动心。” “所以属下适当地流露出‘压力’——既显得我被夫人所逼,又让他误以为我试图自保。” “而‘任直一’三字……属下只是在下定决心后,将其告知了对方。不过,在这个过程中,还是做出了演戏的感觉。” “他虽然面上未显,但眼神立即变了。” “属下赌他听进去的是假话,信进去的,却是他自己脑中编出来的‘真实’。” 卫清挽未语,只轻轻合上了茶盏,指节敲击案面,发出轻微的“笃笃”声响。 良久,她冷笑一声: “他越是觉得你在欺骗他,越是确信你漏了马脚。” “而我们的目的,正是让他‘抓住’这马脚。” 她语气一顿,眼神幽幽落向帐外沉沉夜色: “只要他认定我们在掩饰,就一定会想:我们到底怕他什么。” “而他若真这么想……那便说明,他会动了。” “一个人,只有以为对手虚张声势的时候,才会出剑。” “而我们——就等着他这剑落下来。” 说到这里,她伸手将桌上那盏茶盏放回托盘,茶水未饮,然茶香已散。 “明日之后,官道将入大江山路,三处回转,五里险坡。” “他若真要动手,必定选在那一带。” 蒙尚元点头:“属下已看过地形。” “那里风道封闭,伏兵易藏,马车难行。” “但若稍作绕路,便能拖慢速度,也能显得我们‘躲避风险’。” 卫清挽微抬下巴,目光微寒:“你知道该怎么说。” “我会在车中,佯装伤病之态。” “你只需传话,说我需在途中歇息疗伤,不能久行。” “——走得越慢,越好。” 蒙尚元拱手领命,语气沉稳: “属下明白。” “明日出发前,我会安排骑队分段巡逻,表面为护驾,实则预设反击点。” “若晋王出手,属下可带先锋迎敌,主车亦有突围之道。” 卫清挽不再多言,安排着一切。 “属下明白。” 车外风起,卷起夜林枝叶摇曳,车厢外灯光微晃。 卫清挽站起身来,走到车帘前,轻轻掀起一角。 她望着深夜里那条沉寂不语的官道,声音仿佛从极远的地方传来: “他以为自己设了局。” “却不知道,这局——早在他起意之前,便已为他铺好。” “他只不过是在我们准备好的棋盘上……自认为执棋。” “等他真正出手的那一刻,才会发现,他的剑落得太晚,也太慢。” 蒙尚元抱拳,低声如誓: “属下,愿为夫人……拔剑破局。” 卫清挽轻轻点头,收回目光,淡淡道: “去吧。” “记住,我们……要给他机会。” “动手前,先让他觉得,我们,真的在怕。” “这样,他才会更狠地砍下第一刀。” “我们需要这一刀。” “——因为没有这一刀,他就永远不会露破绽。” …… 夜深如水,浓墨般的夜色覆盖了整座晋州城。 而在晋王府内,主殿东侧的偏殿内,却依旧灯火未熄。 殿中檀香幽幽,铜炉里火苗轻跳,映得满室暗影婆娑。 晋王一袭玄袍独坐案前,左手食指轻叩几案,神情若有所思,整个人像一尊沉静不动的石像。 案前堆着几封文案,皆是从内廷与军中渠道所得的情报,封口未动,却也早已被他阅尽。 偏殿之外,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。 “吱呀——” 门被推开,信服快步走入,神色略显郑重。 “王爷。” 晋王微抬眸:“查得如何?” 信服抱拳,缓缓躬身答道: “关于蒙尚元的过往,属下已令三方查证。” “北边军府、南营旧部、以及他当年在禁军任职之时的同僚,皆有回报。” 晋王点头:“说。” 信服翻开手中折册,朗声道: “蒙尚元,出身关西边军,蒙家拳传人,十四岁随父上战阵,十六岁封偏校,十八岁独守飞鹰岭,一战斩敌三百,被军中称为‘铁血小将’。” “其性刚直耿介,从军二十载,从无贪墨之名。” “后加入禁军,一直中证耿直,不结党,不营私。” “多年来,对外无私交,对内不参与党争。” “……属下观之,此人……不像是会背叛昌南王府、转投王爷的人。” 听完这番陈述,晋王非但未露出惊疑之色,反而微微勾起嘴角,轻轻笑了。 “不像?” 他低语一句,语气中带着几分淡漠与讽意。 “偏偏就是因为‘不像’,所以更值得怀疑。” 信服怔了怔:“王爷是说……” 晋王缓缓起身,负手踱步至窗前,望着窗外沉沉夜色,语气不紧不慢,却如刀锋隐于话中: “一个人若是处处滴水不漏,就必有隐情。” “蒙尚元身上没有破绽,不贪、不狂、不乱、不近人情,整整十余年如一日地正直。” “——可太过正直的人,要么死了,要么,藏得极深。” “你说,他这样一个‘不懂变通’的铁血军将,怎么会突然愿意低头,与我饮酒言欢?还说得那般顺溜自然?” “太自然,就不是自然。” 信服皱眉:“那王爷是说……” 晋王转过身来,眼神幽深,缓缓落在信服身上,冷冷一笑: “他是被安排好的。” “不是他想背叛,而是——他们想让我以为他背叛了。” “这就是卫清挽的手段。” “他想让借蒙尚元的话,让我们相信一些话。。” “然后我一旦信了,就以为自己找到了对方布防的漏洞。” “再加上蒙尚元的夸大其词,我们就再也不敢对他们动手了!呵呵……” 第(3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