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“连……荀大人都跪了?” “他不是天子并肩的存在吗?” “他也……” 众人心头震荡,久久不能自已! 荀直神情如铁,声音如山,重复一遍: “请陛下收剑。” “以身为重。” “以国为重。” 风过旌影动,天地皆肃穆。 这一刻,万臣齐跪! 朝堂震动! 只为——留得天子一命! 风静了。 剑台之上,天子仍立。 而台下,万臣跪地,伏首叩请。 “请陛下收剑!” “请陛下以身为重!” 一声声,如海浪拍岸,重重不绝。 这声音,响彻十里长亭。 响在山峦之间。 也,响在萧宁耳边。 他沉默良久。 衣袍破碎,血迹未干。 伤口已然深可见骨,血水顺着剑柄一滴一滴滴落,落在地面,渗进那斑斑碎石之间。 他抬起头,缓缓扫视全场。 这一眼,望见万臣伏地,列如山林。 也望见他那些信任的老臣、同窗、挚友,一个个低首不起。 他没说话。 只是轻轻摇头。 “朕若退……” 他声音低沉,像从胸腔中碾压而出: “那一州百姓,谁来护?” 这一句,落下如雷。 满堂,再无声。 许居正脸色微震,喉头轻颤。 良久,他低下头,从袖中取出一卷厚重丝缎,双手高举过顶。 “陛下。” “此乃——万民书。” 他起身,一步步走上前,行至剑台下十丈之外,再次跪下。 身后郭仪、霍纲也随之而行,一左一右跪伏,神情肃然。 “臣等不敢妄议剑台之事。” “也不敢违逆陛下之志。” “唯是……在这万民之意面前,愿替百姓传声——” “请陛下珍重自身。” 萧宁眉头轻皱。 他没有说话,只静静地看着那一卷卷丝缎,在风中轻轻晃动。 许居正展开首卷,将之高举于空。 上面笔迹或工整、或稚拙、或粗重、或秀润。 不一而足。 但最上方那一行,赫然写着: ——“愿君珍重。” 郭仪接过第二卷,展开。 “陛下。” “此卷为九安县百姓所呈。” “共四百六十七户。” “年老者以血印为章,稚童由其亲人代笔。” “文中未言战局、未论朝政,唯有一句话——” “‘我等不愿陛下为我等而亡。’” 霍纲展开第三卷。 “此为石泉村十七村民。” “其中六人曾因陛下大赦之恩免于流徙。” “书中说:‘我等曾笑陛下为纨绔,今愿以十指还礼。’” 一卷一卷展开。 一页一页呈现。 没有激昂之词。 没有热血豪言。 只有百姓平日里写惯的朴素笔迹,一笔一划写下: “陛下,活着。” “陛下,回来。” “陛下莫死。” 许居正嗓音哑了,颤声道: “陛下曾言,剑指天下,为民而战。” “可百姓之愿,并不全在一州之地,也不只在剑台之上。” “他们更愿见到的,是朝堂有主,天子长安。” “他们愿意忍一时,退一步,换一人平安归。” “他们……愿您活着。” “而非,葬身此地。” 郭仪伏地再拜,声音低沉而有力: “此万民书,不为求胜,不为奏捷。” “只为一人。” “只为陛下——勿死。” 霍纲一字一句: “臣三人,愿为中人。” “将这‘万民书’献于剑台之下。” “请陛下,知民意。” “思身命。” “勿执此剑。” 全场安静得可怕。 朝臣看着三人,一时间,竟不知该惊、该痛、该佩服、还是该落泪。 无人再说“谋退”。 无人再提“败走”。 只是用最温和的方式,最沉痛的语调,最隆重的跪拜——求陛下,活。 一页页丝缎,在风中鼓荡。 像是一面面旗帜。 不是求胜的战旗。 是——百姓之念的灯盏。 那其中有一张,只有一句话,歪歪扭扭,落款写着:“小六,八岁。” “我娘说,天子若死了,天就塌了。” “陛下别死,好不好?” 这句话,在许居正嘴边回响良久,最终再也念不出口。 他跪伏在地,眼泪滴在丝缎之上,墨痕微晕。 郭仪与霍纲也都低下头,不愿让人看见他们的神情。 他们也知。 这一刻,他们做不到动摇陛下的志。 但他们希望,用这千万民心的字句,让他心中那道铁一般的线,有那么一刻的轻颤。 三人齐声: “请陛下收剑!” “愿君珍重!” 风还在吹。 旌旗未动,剑气未平。 天光压城,云色沉沉。 长街上,百官跪地,三老伏首,万民书摊开如页卷波涛。 而那一道染血的身影,依旧孤傲挺立在碎裂剑台之上,未曾应答。 场面一度凝滞。 人群之中,有人低声抽泣。 有婴儿的啼哭声在远处响起,接着,是母亲慌忙的安抚,带着几分惊慌,又带几分不敢发出太大声响的顾虑。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