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27章 第二手准备-《退婚你提的,我当皇帝你又求复合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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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中军大纛内!

    赵烈怔立原地,半晌不语。

    那句“放心吧,他们一定会退”,还在他耳边回荡。

    声音不重,却像是钉子,钉进了心口深处。

    可那钉子落得太稳,稳得让人心慌。

    他不知道自己该信还是不该信。

    帐中的火光渐渐低了下去,炭灰在火盆里轻轻塌落。

    那点残红的亮光,忽明忽暗,像是随时要熄灭。

    赵烈的目光也随之一暗。

    ——守三日,敌军自退。

    他一遍一遍地在心里默念着这句话,连唇角都在微微颤。

    越念,越觉得荒谬。

    越念,越觉得不安。

    他是将门之后,出征十数载,自小在刀兵中长大,见过的血雨腥风不知凡几。

    他懂得兵法。

    懂得势。

    更懂得数字的冷酷。

    三十万对四万。

    这不是对峙,是碾压。

    纵有天险在前,也难支三日。

    更何况——平阳不是险地。

    它的西面是宽阔的原野,南面是低洼的丘岭,城墙虽厚,却早在前月的大战中被轰塌两段,如今不过草草修补。

    这种城,哪挡得住大疆那帮嗜血的铁骑?

    赵烈呼吸发紧。

    他努力让自己冷静,可脑子却像是被一股乱风搅成一团。

    三日。

    三日!

    他不明白。

    对方的军势已压至数百里外,探骑昨日还报,说敌军阵型已展开,辎重齐备,粮道无阻,兵锋正盛。

    这等时候,他们凭什么退?

    ——他们完全没有理由退。

    赵烈咬紧牙关。

    脑海里一个念头不断翻涌:若陛下真信此事,那他未免太天真。

    可他又不敢说。

    因为那是萧宁。

    因为在这十几日里,他亲眼见过这个年轻天子所做的一切。

    他见过萧宁只身入营,不带仪仗,披甲踏雪,亲巡视卒。

    他见过他蹲在受伤士兵的身旁,一针一线地包扎伤口,甚至试药入口,只为让那伤员安心。

    他见过他一刀斩韩守义的瞬间。

    那一刀,不只是惩戒,更是震慑。

    那一夜,全军皆惊,全军皆敬。

    那是能让万人心折的手腕。

    也是能让死气复燃的胆魄。

    ——这样的人,会信口开河?

    赵烈呼吸一窒,心底升起一种莫名的纠结。

    他不信那四万人能挡三十万。

    可他又不敢不信萧宁。

    这两种念头在心中交错,像两股暗潮,不断地冲撞、翻腾,让他连胸腔都发痛。

    他忽然觉得,眼前的这顶军帐,有些压抑得可怕。

    空气里似乎都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撑满,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。

    他抬起头,偷偷望向那案后的身影。

    萧宁仍是那副模样,安静、沉稳,连眼神都没有一丝波动。

    那种沉稳不像假装出来的,更像是一种深藏不露的笃定。

    像是胸中早有全局。

    像是早知道——一切都在自己掌控之中。

    赵烈忽然有点恍惚。

    昨夜他听到众人高喊“陛下圣明”的时候,心里还以为,那不过是士气所至。

    可现在,站在这帐中,他才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,那种“圣明”二字的分量。

    他忽然明白——那不是说陛下聪慧。

    而是指他那种“不可测”的从容。

    就像现在。

    连面对三十万敌军,他都能如此平静。

    可他还是不懂。

    真的不懂。

    他心头一阵烦乱,思绪翻涌,指节微微发白。

    他想开口,却又怕失言。

    那句“陛下,若真如您所言,这三日该如何守?”终于在心头憋得要爆。

    可他终究没说出口。

    因为那目光又落在他身上。

    那双眼,平静、深邃,却带着一种无声的威压。

    仿佛只要被那眼神望上一瞬,所有的质疑、惶惑都会被击碎。

    赵烈的心口一紧。

    喉咙滚动几下,硬生生将话咽回去。

    他低下头,只觉额角的汗珠一颗颗滑落。

    火盆里的炭火又“噼啪”一声炸开。

    他心里一跳,像是被这声音惊醒。

    ——不,该再想下去。

    他提醒自己。

    萧宁既言“三日可守”,便必有其理。

    只是,他看不透。

    他甚至不知道,陛下的“底气”从何而来。

    援军才一万,若真如所言,三日后敌退,那又是谁在逼他们退?

    是有暗军在动?

    是中原大军在策?

    还是……另有谋?

    他想问,可又知道此刻多言只会冒犯。

    于是他只能把满腹疑惑都压在胸口。

    压着压着,那疑惑就变成了沉重的敬畏。

    他忽然有一种错觉——

    自己站的这处帐,不只是军帐。

    而是某个看不见的局。

    而他,只是局中一子。

    至于这棋盘的边界在哪里,天子要落子于何处,他连想都不敢想。

    “陛下……”

    他低声唤了一句。

    声音几不可闻,似怕惊扰了什么。

    萧宁没有抬头。

    他仍看着沙盘,指尖轻轻一按。

    那一点红墨微微晕开,像血,又像日。

    “去吧。”

    那声音再次响起,冷静、无波。

    “告诉将士们,平阳三日不破。”

    “他们要信。”

    “因为朕信。”

    赵烈的喉咙一紧,眼眶忽然有点发烫。

    他猛地挺直身躯,重重一拜。

    “遵旨!”

    帐外的风呼啸着灌进来。

    吹乱了他的发,吹起了旗角。

    赵烈跨出帐门的一刻,天色已亮。

    薄雾在营外散去,远处传来铁甲的撞击声,整座军营像是活了过来。

    他深吸一口气,寒气刺进肺里,清醒得厉害。

    “平阳三日不破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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