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一名老兵猛地低吼一声,似是要压下那股窃语。 可他自己,说完这话,声音也发颤。 因为连他都无法说服自己。 那种气势,那种与生俱来的高贵与冷傲……他这一生,只在朝中大典时,远远望过一眼陛下。 ——那眼神,是一样的。 帐内火光在摇,仿佛也被人心的波动搅得不安。 有人咽了口唾沫,呼吸急促,手指无意识地抓紧兵刃。 更多的人却呆立原地,心中一个念头盘旋不去: 他姓萧。 若这是真的——那他们方才所做的一切,会意味着什么? 他们逼迫他、质问他、斥他以下犯上…… 那岂不是,在逼一位皇族血脉? 想到这一层,许多军士的脸色在火光下猛地白了几分。 有人忍不住后退。 有人额角渗出冷汗。 他们的脑子乱成一团,却又不敢说出口。 因为一旦说出口,就意味着承认那可怕的事实。 一名年轻军士双手发抖,喃喃着: “姓萧……萧姓……那、那不是……” 他没敢说完。 他身旁的战友立刻捂住了他的嘴。 “闭嘴!” 那人低声喝道,嗓音发抖。 “这事儿不能乱说……若是真的……我们这命都没了……” 年轻军士瞪大眼睛,艰难咽下后半句。 他看向那站在火光中的少年,只觉得喉咙干得发疼。 他曾经见到过那些出身名门的大人物! 眼前这少年,他的神情、他的气势、他的那种不似凡人的沉静…… 难道—— 有人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。 火光“噼啪”一响,像是映照着众人心底那一瞬间的惊悸。 怀疑、惶恐、震撼、茫然——所有情绪在这片营帐中翻涌。 有人偷偷看向蒙尚元,却又不敢多看。 因为他们都明白,若此事为真,蒙大人早就知晓。 可他至今未言。 未言,便是最可怕的。 有几个年轻的军士,面色发白,腿脚微颤。 他们心里有一个念头,却不敢让它浮出水面。 ——若他真是那位血脉之人,那刚才那些喊打喊杀的,不是等于……叛逆? 有人悄悄跪下,不敢让人看见。 跪得极轻,却真切无比。 那一瞬,帐中风声又起。 火焰被卷得一阵摇曳,照得那少年的脸更显冷峻。 他的背影笔直,刀光仍在他手中轻颤。 一字未动,一言未补,便已足够让众人心神震荡。 “萧”这个字,仍在每个人心底滚动。 越想,越觉恐惧。 他们不知是否该信。 可那股压迫,逼得他们不得不信。 因为那少年立在那里,冷静、镇定、从容,像是在审视天下万物。 那不是士卒该有的姿态。 那是——生来便高在上者的姿态。 风呼啸着掠过营帐,带动帘角轻颤。 火光闪烁间,所有人都觉得,天地似乎在那一刻,悄然换了一个方向。 他们不再敢看那少年。 有人低下了头。 有人喉咙里发出微不可闻的哽咽。 还有人,心头隐隐升起一种颤栗的敬畏。 那少年仍静静地站着,目光平淡,仿佛对众人的反应尽在意料之中。 他不需再言。 他只站在那里,就足以让所有人,开始重新思量—— 这“宁萧”二字之下,究竟藏着怎样的身份。 空气里的紧绷,已至极点。 军士们的呼吸声此起彼伏,却不敢发出任何更大的响动。 直到火光再次剧烈跳动。 那一瞬,所有人都明白—— 这一夜之后,北境的风,怕是要彻底变了。 赵烈整个人,像是被什么重物当头砸了一下。 他怔怔地站在原地,脑中“嗡”的一声炸响,整片天地似乎都在那一瞬间变得模糊。 他盯着萧宁,呼吸一窒,喉咙里像被什么堵住,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。 火光摇曳,映在他脸上,那双一向锐利的眼睛,此刻却充满了难以置信的茫然。 他嘴唇轻轻颤动,半晌,才终于挤出一句话—— “宁……小兄弟,你……你刚才说的……” 他的声音哑得几乎听不出原本的语气。 “你姓……萧?” 那一瞬,连空气都仿佛被这两个字冻结。 赵烈的脑海里飞快地闪过一个又一个念头。 “萧”姓……那可不是寻常的姓。 那是天子之姓,是皇权的象征,是千年血脉的根。 这世上敢姓“萧”的人,除了皇族之外,谁敢? 赵烈的心脏狂跳。 “皇族之姓……皇族?” 他喃喃着重复,像是想从自己嘴里听出别的答案,可那声音一出口,他的背脊就彻底发凉。 皇族? 这小子是皇族?! 那他这几日对他说的那些话、与他说的那些笑、那番兄弟之交般的称呼…… 赵烈只觉得喉咙一紧,背后一股冷意直窜上头顶。 他瞳孔微缩,整个人像被雷劈中一般。 “宁小兄弟……不,殿——” 他话没说完,猛地停住。 “殿下”两个字,险些冲到嘴边,却又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。 那一瞬,赵烈的心乱成了一团。 不对。 不可能。 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,呼吸一阵急促。 他脑中无数次对自己说——不可能。 这怎么可能! 皇族之人,身份尊贵无比,连京师大臣见了都要伏拜称臣,怎么可能出现在这苦寒之地? 北境是什么地方? 风雪终年不息,战火常年不断,这里是埋骨之地,不是皇族该来的地方! 那样的贵人,哪怕行走在金銮殿中,脚下都有金砖玉石,怎会踏着这遍地血泥? 赵烈的手有些发抖,他死死盯着萧宁,声音低得几乎破碎。 “你……你不会是在说笑吧……宁小兄弟?” 可那少年的神情,分明不是玩笑。 那一张沉静的脸,清冷如霜,眼神中没有一丝犹豫。 赵烈的心口忽然抽紧。 他知道了。 他明白了。 这不是戏言。 这是真的。 他喉咙发紧,想再说什么,可话到嘴边,却只剩下一声低低的喟叹。 ——原来,自己一直护着的这小子……竟是皇族? 他几乎不敢去想。 自己不过区区一名都尉,哪敢妄论天家? 而眼前这个少年,曾与他同饮烈酒,同列营火,言笑之间毫无贵气,竟是那样的人? 他忽然想起那一夜,萧宁面对敌军突袭时,镇定自若的神情; 又想起他在危局中一言断定“援军必至”,那份笃定,那份气魄—— 如今回想,竟有几分……天家之威。 赵烈只觉自己呼吸困难。 他心底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敬畏,夹杂着愧意与惶恐。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