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营帐之内。 赵烈死死盯着萧宁,心中就只剩下两个字。 ——疯子。 他在心里暗暗咬牙。 这家伙简直疯到极致! 三十万大军压境,声势如海潮,刀枪如林。 他们平阳不过数万残兵,粮草不足,箭矢不够,军心不稳,连最基本的防御工事都不全。 这种情况下,别说退敌,就算能多守一天,都是奇迹。 可他却说——“援军必来,平阳退敌!” 赵烈脸色一阵青,一阵白,胸口剧烈起伏。 他想破口大骂,把这人骂醒,把他从这般荒唐的妄念中狠狠拽出来。 可当他张口之际,喉咙里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,生生没能吼出声。 因为—— 那双眼睛里,没有半点犹疑。 没有虚张声势,也没有自欺欺人的逃避。 那是一种让人心底发颤的笃定。 赵烈只觉得脑子“轰”的一声,胸腔像被重锤猛击。 他心底疯狂咆哮着:荒谬!荒谬! 可另一股声音,却在耳边悄然响起:——万一呢? 是啊,万一呢? 万一……他真说对了? 赵烈心口发紧,整个人僵立在原地。 理智在吼叫:这是痴心妄想,是虚妄之言,是疯话! 可情感深处,却有一个声音,在执拗地低语:——可若是真的呢? 哪怕是千万分之一的可能…… 哪怕是那丝希望渺小得近乎可笑…… 可它依旧像一缕火苗,点燃了赵烈心底那块最阴暗、最压抑的角落。 他的眼神逐渐变得复杂。 一边是愤怒,是否定,是无力的挣扎。 另一边,却是说不清的悸动,是被撼动的信念,是难以遏制的希冀。 他盯着宁萧,喉结滚动,心底翻江倒海。 “疯子……” 他喃喃低语,声音沙哑,却不像方才那样愤怒。 反倒带着一丝说不清的颤抖。 “疯子啊……” 可随着这句话落下,他眼底却渐渐有了一抹亮光。 是的,他宁愿把这人当疯子。 可这疯话,却是这死局之中,唯一的一丝希望! 赵烈的呼吸急促起来。 他心底明明知道,这份希冀荒谬至极,简直就是笑话。 可他却偏偏忍不住去抓,去想,去盼。 就像溺水之人,明知眼前是一根稻草,也要死死攥住,不肯松手。 那稻草,也许救不了命。 可若不抓,他就只能眼睁睁沉入黑暗。 赵烈的手指渐渐收紧,指甲狠狠陷入掌心。 心口的挣扎,几乎把他撕裂成两半。 他死死盯着宁萧,脸上满是复杂与纠结。 片刻后,他忽然深深吸了一口气,眼神骤然一沉。 不管是真是假…… 不管这疯子是不是痴人说梦…… 自己,都要护住他! 赵烈猛地攥紧拳头,眼神中闪过一抹铁血般的狠厉。 他们要杀宁萧? 不可能! 哪怕真的到了那一步,哪怕三人要拿他开刀,他赵烈也要拼尽全力,把这年轻人保下来! 哪怕因此,要斩下那三人的头颅! 想到这里,他的呼吸变得沉重,胸膛起伏如鼓,眼神中闪过一抹凶光。 这是他赵烈的决断。 生死已然置之度外。 宁萧救了主帅,稳了军心。 哪怕他说的尽是疯话,他也要保他一命! “哼……” 赵烈在心底低低冷笑,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。 “韩守义、梁敬宗、杜崇武——你们若真敢动他,休怪我赵烈翻脸无情!” “到时候……” “哪怕血染军帐,我也要斩下你们的头!” 火光映照下,他的眼神像是燃起了一团炽烈的火焰。 寂静的夜里,赵烈的心终于不再彷徨。 他明白自己要做什么了。 哪怕是疯话,哪怕是荒谬。 可这份执拗,这份笃定,让他看到了那一丝火光。 这火光,也许渺小,也许虚妄。 但在这死寂的黑暗中,却是唯一能让他心口炽热的东西。 他要守住这火光。 要守住宁萧。 哪怕——血染平阳。 …… 清晨。 东方的天际,翻涌着一层黯淡的鱼肚白。 太阳缓缓升起,光芒从厚重的云层后探出一丝,洒在平阳城的残破城墙上,映出斑驳而冷硬的色泽。 本该是充满生机的一日初始,却笼罩着压抑的死寂。 整座城池,几乎空荡。 城门口,原本熙熙攘攘的集市早已化为灰烬,摊位倾倒,木架破碎,碎瓦与残布随风飘荡。 街道上空无一人,偶尔有几只饿极了的野狗,在破旧的屋檐下哀嚎,啃咬着不知何处寻来的残骨。 昔日的平阳,是北境重镇,繁华热闹,百姓们在街市间吆喝交易,孩童追逐嬉闹,妇人挑水归家。 可如今,满眼是空屋与断壁,百姓早已逃得七七八八,剩下的,不是死于乱军,就是随大部队南逃。 城内,几乎只剩下疲惫至极的军士。 …… 营区里,晨雾弥漫,篝火的灰烬还在冒着青烟。 军士们一个个披甲出营,脸色灰败,眼神空洞,昨夜的寒风让他们彻夜未眠。 他们并排坐在破旧的矮墙边,有的抱着武器打盹,有的撕嚼着早已发硬的干粮。 空气里弥漫着酸涩与焦躁的气息。 “唉……” 一名军士重重吐出一口浊气,把手里的干粮掷在地上,神色满是苦闷。 “说好的三日援军呢?三天了,影子都没见着。” “就是啊!” 另一人接过话头,声音压低却带着火气。 “主帅昏迷不醒也就算了,可那宁萧说的三日援军必到……如今三日已过,哪有援军的半点踪影?怕不是在骗咱们吧?” 他话音一落,几名围坐的军士纷纷皱眉,互相交换眼神,心头浮起一抹不安。 “若真是骗呢?” “那咱们岂不是死守在这儿,等着送命?” “唉,听说燕门那边三位守将早就投降了。”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