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3/3)页 赵烈望着他的背影,心头波澜翻滚。 直到那道背影渐渐融入黑暗,他才长长吐出一口气。 “此人……到底是何方神圣?” …… 军营另一处,简陋却清净的小屋内。 火光摇曳,照出斑驳的影子。 萧宁静静坐在案前,双眸低垂,神情平和。 铁拳守在一旁,正擦拭兵刃。 帐外的风声呼啸,偶尔夹杂几声远处军士的呐喊,显得格外冷寂。 一壶清水放在案上,未曾动过。 屋内的安静,与方才军帐里的喧嚣,仿佛隔着一道天壑。 萧宁缓缓闭上眼,心头却渐渐回荡起今日的场景。 沈铁崖,胸口重创,气息微弱至极。 按理说,伤口虽重,却并非致命。 若是常人,此时该是昏迷不醒,却仍有自主反应。 可沈铁崖——他身上的气息,却异常得诡异。 那种若有若无的虚弱,仿佛被人为压制。 更让人难以释怀的是——在针下调理后,他的气息竟迅速转稳,脸色甚至泛起血色。 这一切,太过反常。 萧宁心底一阵疑云翻涌。 “伤虽重,但不至死。气息虽弱,却稳而不散……” 他低声自语,眉头紧皱,手指轻轻敲击着案几。 每一声“笃笃”,都仿佛击在心口。 思绪翻涌间,他脑海中逐渐拼凑出一个可能。 忽然,他神色一震,瞳孔骤然收缩。 案几上那点跳动的火光,映照出他眼底骤然闪过的一丝锐芒。 “难道说……是这样?!” 萧宁猛地抬头,目光凌厉,整个人仿佛从沉思中惊醒。 铁拳见状,吓了一跳,连忙放下手中的兵刃,快步走到他身侧。 “陛下!” 他低声呼唤,神色紧张。 “您想到什么了?” 屋中气氛骤然紧绷,仿佛所有空气都凝固起来。 萧宁沉默片刻,随即收敛神色,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。 “没什么。” 他轻轻摇头,语气里却透着几分意味深长。 “只是觉得,这北境的局势,似乎比我们想象的,还要复杂。” 铁拳一愣,眉头紧皱,欲言又止。 萧宁却已垂下眼帘,神色淡然,再无方才的锋芒。 火光跳动,映照着他若隐若现的笑意,仿佛深不见底的深潭。 屋外风声呼啸,吹得营帐猎猎作响。 夜色沉沉,北境的天穹之下,一切都在暗流涌动。 而在这寂静的夜里,只有萧宁心头的那个念头,如一枚暗石,悄然投入湖心,掀起无边涟漪。 夜色已深,帐外风声猎猎,军营的火光一盏盏摇曳,仿佛随时都要被风吹灭。 屋中却一派安静。 萧宁坐在案前,神色沉凝,指尖轻轻摩挲着袖口,似乎还沉浸在方才替沈铁崖诊治时的思索。 铁拳却始终没能平复心绪。 他从萧宁踏入军帐开始,就目睹了全过程——从翻看伤口,到银针入穴,再到沈铁崖脸色渐渐泛起血色。 那一幕,他看得清清楚楚。 说实话,连他都觉得匪夷所思。 一个看上去不过二十许岁的青年,竟能施展出如此手段? 尽管他早就清楚这位小王爷的底细! 可是,在每次真正看到这般手段时,依旧难免心中升起倾佩和纳闷。 陛下这些都是从哪里学来的啊! 更何况,沈铁崖可是北境军中众口称颂的主帅,数万将士心中的脊梁。 若真因此救活了他,那影响之大,不可估量。 铁拳低垂着眼,粗重的呼吸逐渐平复,可胸腔里的那股翻涌,却久久难以安宁。 自从追随萧宁以来,他已经不止一次见识到陛下手段出人意表。 军中谋略,棋盘上的算计,尚且还能理解。毕竟帝王之术,生来便该心机深沉。 可如今亲眼所见的针灸手段,却又让他心中升起一股说不清的震动。 那是医者之技,非一朝一夕能成。 一个人若没有长年累月的钻研,怎能做到如此熟稔? 可陛下不过二十出头,在外人眼里,是个只知醉卧美人膝的纨绔王爷,如今却在这生死关头,展露出匪夷所思的本事。 铁拳心口涌起一股复杂。 “陛下啊陛下……您这些本事,究竟是从哪儿学来的?” 他在心底低声叹息,眼神却逐渐变得坚定。 他清楚,自己已然彻底心服。 可同时,心底的另一道思绪,也悄然浮起。 白日里,他曾借着聊天的名义,和军士们聊了几句。 当话题一扯到当今天子,大伙的脸色就冷了。 有人不屑冷笑:“洛陵那位?纨绔子弟,空占龙椅。” 有人嗤声道:“听说他登基之前,醉酒闹事、夜宿青楼,哪有半点帝王气象?” 更有人摇头叹息:“唉,朝廷落到这般人手里,北境还能指望什么?要不是沈主帅死撑,咱们早就完了。” 铁拳当时只听着,未曾多言。 可每一句话,却像石子一样,重重砸在心头。 那是北境将士的心声,质朴、直接、毫不掩饰。 他们眼里的陛下,是个纨绔,是个靠运气坐上皇位的笑柄。 没人会相信,这样的人会真正挂心北境。 没人会相信,他会亲临这座风雨飘摇的孤城。 更没人会相信,他会俯下身,亲手替伤病垂危的将帅施针。 铁拳的眼神,渐渐复杂起来。 “若是这些军士们知道了,今晚救了沈主帅的人,正是他们眼里不屑的天子……他们会作何感想呢?” 心底忽然生出一种荒谬的感觉。 就像天地间,有一张巨大的幕布,硬生生将真相遮蔽,军士们只能看到表象的纨绔,却永远看不到这背后真正的陛下。 这份荒谬,令铁拳心底微微发酸。 他甚至生出一丝悄然的冲动。 若是能将这一切说出来,让这些将士们亲眼见到、亲耳听到,他们还会不会再抱怨、再轻视? 第(3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