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哪怕明知道是荒谬的妄念,也会忍不住抓住。 赵烈心口苦涩,心底的矛盾像两股暗流撕扯,让他难受至极。 可他依旧一步一步往前走着。 身后的萧宁,始终没有多余的动作。 他不急不缓,像是一块石头,沉默而稳重。 赵烈几次想要回头,看一眼这个年轻人,却终究还是忍了下来。 他怕看到对方眼中的轻狂,更怕看到那份不可理喻的自信。 若真如此,那他怕自己忍不住直接开口呵斥,把人赶走。 好在,身后只传来沉稳的脚步声,没有丝毫轻浮。 赵烈心口一紧,神情愈发复杂。 …… 片刻后,两人穿过几处营地,来到一处相对安静的军帐。 帐外的火光摇曳,一名亲兵守在门口,见赵烈过来,连忙行礼。 “赵将军!” 赵烈点了点头,神色压抑:“主帅如何?” 那亲兵脸色黯淡,摇摇头:“依旧未醒,气息比昨日更弱了。郎中们都说,再撑不过几日。” 赵烈心口一紧,长叹一声。 “我知道了。让开吧。” 亲兵神色一愣,这才注意到赵烈身后还跟着一个陌生的年轻人,忍不住疑惑地看了一眼。 可赵烈没做解释,只是沉声吩咐:“让开。” 亲兵犹豫片刻,最终还是退到一旁。 赵烈抬手掀开门帘,回头看了萧宁一眼,声音低沉:“进去吧。既然你想看,那就随你。但我把话放在前头——别抱什么希望。” 萧宁神色淡然,未置可否,只是抬脚走了进去。 帐内空气浑浊,带着刺鼻的药味与血腥。 昏黄的灯火下,沈铁崖静静躺在铺着血迹的木床上,面色蜡黄,气息微弱,胸膛起伏得极为艰难。 赵烈站在一旁,眼神沉重,心中早已压上了厚重的石块。 他没有再说什么,只是默默注视着那张满是死气的面庞。 心底暗暗叹息:希望,终归只是奢望罢了。 而身旁的年轻人,正走近床榻,神色平静,眼神却透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光。 …… 帐内的灯火摇摇晃晃,油脂燃尽之际冒出的焦味与血腥气混杂在一起,让人胸口一阵压抑。 赵烈坐在木榻一旁的矮凳上,双手交叠着放在膝盖上,手背青筋毕露。他的目光落在眼前这个年轻人身上——神色淡然,不疾不徐,仿佛并不在意帐内沉重的气氛。 这份镇定,赵烈看在眼里,却不由得摇了摇头。 年轻啊……终归是年轻。 在战场上看得太多,反而觉得这种神色带着几分天真。不是亲手看过多少同袍在你面前一口气没了的人,不会真正理解“无力”的意味。 他不再多说,只是静静盯着,心底没抱什么希望。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,那就让这年轻人试试好了。无非是多一场徒劳。 —— 萧宁站在榻边,低头凝视着沈铁崖。 这位北境的统帅,脸色蜡黄,嘴唇毫无血色,胸口起伏极其微弱,像是随时都可能断了气。 萧宁眯了眯眼,伸手搭在脉门之上。 片刻之后,他眉头轻轻一蹙。 ——脉息微弱,仿佛风中残烛。 可奇怪的是,脉象并不凌乱。那是一种极度压低、几近消失的脉息,但仍旧维持着某种平衡。 若真是濒死之人,脉象应当混乱至极,虚弱中夹杂着紊乱,随时会彻底崩散。可此刻的沈铁崖,却并没有那样的迹象。 这……不该啊。 萧宁指尖轻轻摩挲,眼底闪过一丝疑色。 ——气息微弱,却不至死。 按理说,只要稍稍刺激,哪怕是冷水泼下,他也该有反应。可眼前这位,气息仿佛被人为压制,整个人陷入极深的昏沉。 而且,他身上的伤口,虽说看上去狰狞恐怖,但在萧宁眼里并不足以致命。 胸口那道贯穿伤确实凶险,若处理不及时,失血过多,自然要命。可从伤口边缘的血痂与颜色来看,流血已止,创口在强行处理下也算封住了。 ——这样的人,不该陷入如此深沉的昏迷。 萧宁心头涌起一股莫名的疑惑,眼神逐渐深了几分。 他在心底默默思索:或许有某种药物,能造成这般假象?能让人呼吸微弱,脉息若有若无,像是行将就木…… 可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,他并未声张。 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。 他只是收回手,神色平静,好似一切都理所当然。 —— 赵烈一直在旁边盯着。 他并不懂医术,但他看得出萧宁的神情似乎凝重了几分。 “如何?” 赵烈开口,声音压得极低,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急切。 萧宁抬起头,看了他一眼,淡淡道:“伤势虽重,但仍有处理的余地。” 赵烈心口猛地一跳,目光一下子亮了起来,可随即又迅速黯淡。 处理余地? 他在军中这么多年,不知多少郎中都说过相似的话。可最后,几乎没有一人能救回来。 赵烈盯着萧宁,心口酸涩。 年轻人终究还是年轻啊…… 他低下头,勉强挤出一抹苦笑,不再多言。 —— 萧宁却没有停下。 他重新俯身,仔细查看沈铁崖胸口的伤口。那是刀剑贯穿的痕迹,周边肌肉焦黑,显然是被火炙或药物灼烧过,以防血流不止。 这种手法在军中并不罕见。可问题是——处理得过于粗糙。 伤口边缘隐隐泛青,显然已经有了轻微的腐败之兆。若不及时处理,恐怕很快就会恶化。 萧宁眼神沉了一瞬,缓缓吐出一口气。 “取一套针来。” 他抬起头,声音平静,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冷冽。 帐中几个亲兵一愣,以为自己听错了。 赵烈也愣住,几乎是下意识瞪大眼睛。 “什、什么?你要针?” 萧宁点了点头,神色淡然:“针灸清络,逼退浊气,配合清理伤口,能延缓病势。” 赵烈差点没站起来。 他猛地看向萧宁,满脸不可置信:“兄弟……你还会针灸?!” 萧宁神情平静,没有多解释,只是淡淡道:“略懂一二。” 赵烈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。 针灸? 这是何等精妙的手艺? 别说是他,就算是那些在战场上经验丰富的军医,也未必敢贸然用针!一针下去若有差池,别说救人,反倒要人命。 他呼吸一窒,眼神里透出浓浓的不安。 “这……这不妥吧?” 赵烈声音沙哑,额角隐隐有冷汗渗出。 他不敢! 他不敢把沈铁崖的命,交到眼前这个陌生年轻人手里! “兄弟,你这是拿主帅的命在冒险啊!” 赵烈站起身,满脸焦急。 他心头乱成一团——既渴望有人能救,可又根本不敢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这种不靠谱的手段上。 若是个声名在外的大医,说一句针灸,他会立刻派人去取银针来。可萧宁呢?一个投军才两天的年轻兵卒! 这怎么让人放心?! ——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