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阳平城,晨雾未散。 残军涌入的那一刻,城内便如沸水一般炸开。 街巷里,百姓惊恐失措,抱着孩童的妇人哭声不断,老者颤巍巍地跪在街口,向着残军叩头求问:“将军,燕门……燕门还在么?” 无人敢回答。 因为所有人心中都清楚,若燕门仍在,怎会退到这偏僻小城? 哭喊声在街巷间扩散,传言随之而起。 “燕门没了!” “完了,大尧完了!” “叛军三十万,谁能挡得住?阳平这城,怕是顷刻就要破了!” 惶恐如同瘟疫般蔓延,连空气都透出压抑的窒息感。 —— 残军更是狼狈至极。 士卒们跌跌撞撞地进了城,早已饥渴交加,见到百姓的粮袋,便有人红了眼。 “快,快点,给我口水!” “给我点吃的!我快不行了!” 有的士卒闯入民宅,翻箱倒柜,只为找一口干粮。有人拦阻,立刻引发争执,拳脚相加。 很快,城内便传来哭喊与怒骂之声。 更有些士卒干脆丢了兵器,抱着脑袋蹲在街角,喃喃自语:“守不住的……都守不住的……燕门都没了,咱们还打什么?” 军心散乱,百姓惶恐,整个阳平如一只被丢进火炉的锅,沸腾而失控。 —— 赵烈拖着疲惫的身躯,背着沈铁崖进入城中。 主帅昏迷不醒,脸色惨白,呼吸微弱。他安置主帅后,尚未来得及歇息,耳边便传来一阵喧哗。 “快拦住他们!这是民宅,不准抢!” “放手!不给吃的,我们都得饿死!” “主帅昏迷了,还打什么仗?散了吧!各自逃命去吧!” 赵烈眼神瞬间冷冽。 他猛然拔刀,带着几名亲卫闯入人群。只见几个士卒正推搡着一户百姓,欲夺粮袋。百姓抱着孩子,跪在地上,哭得泣不成声。 赵烈二话不说,长刀寒光一闪。 “噗嗤!” 为首士卒的脑袋被硬生生劈开,鲜血溅了满地。 众人愣住,城中一片寂静。 赵烈满身血污,目光如刀,声音低沉而森冷: “谁再敢动百姓一分粮食,便是此人下场!” 他一脚踢翻尸体,刀锋上还滴着血,整个人宛若从地狱中走出。 残军们一个个心头一颤,不敢再动。 赵烈环顾四周,高声厉喝: “主帅未亡!燕门虽失,但我等尚在!只要一日披甲,就该守护百姓!” “谁敢临阵逃命,谁敢乱我军心——斩!” 最后一个字,宛如惊雷炸响,震得人群噤若寒蝉。 —— 他深知,这不是劝,而是必须以血立威。 若没有铁血镇压,这些残军很快就会化为乌合之众,彻底崩散。 斩杀一人之后,军心虽仍未稳固,但至少没有再当场哗变。 赵烈趁势下令,命亲卫接管城门,重新整队,将残军分散安置。 他又召集百姓长老,收拢城中粮草。 “百姓先安置,老弱先食。余下粮草,由军中统一分配。” “若有人敢私取——杀无赦!” 他的声音冷冽到极致,透着杀伐决断。 百姓们虽心中仍惶惶不安,但至少有人出面镇住局面。渐渐地,哭喊声小了些,乱兵也被重新压制。 —— 夜幕降临,赵烈独自坐在破败的衙门中,背影孤寂。 白日里的铁血杀伐,不过是硬撑出来的。 事实上,他的心里比谁都清楚:阳平无险可守,残军无心再战。 就算此刻秩序暂时稳定,一旦叛军压境,这城池依旧是纸糊的防线。 他看着昏迷中的沈铁崖,眼眶悄然发红。 “主帅啊……我拼命守住的,不过是一口气罢了。可这一口气,能撑多久呢?” 风声呼啸,仿佛在回答他:不久,不久。 赵烈垂下眼,紧紧握住腰间的长刀。 —— 此时的阳平城,表面上似乎恢复了一丝秩序。 街道上,巡逻的士卒维持着安宁;百姓蜷缩在家中,心中满是恐惧。 可所有人都知道——这份宁静,不过是暴风雨前的短暂安抚。 三十万敌军,南下如潮。 而他们,只有残破的两万。 阳平,迟早要沦为敌手的囊中之物。 赵烈背负长刀,伫立在城头,看着北方夜空的火光与烟尘,心口沉甸甸地落下一个念头: ——大尧,怕是真要亡了。 夜幕低垂,平阳城内的一处酒肆灯火昏暗。 风声呜咽,夹带着北境战火的气息,透过城楼的缝隙钻入街巷。 百姓们缩在自家屋舍,噤若寒蝉,不敢议论半句。 但在这酒肆之中,却是一片喧闹与狂笑。 几张木桌拼在一块,上面堆着坛坛酒水和几盘肉食。 几名身披甲胄的武将斜坐在座位上,一个个面色酡红,举杯豪饮,笑声震天,完全不似身处亡国危局。 他们,正是数日前自北境弃城而逃的败将。 韩守义,昔日怀州守将,最先丢城,落得个“弃关之人”的骂名。 杜崇武,广野镇守,开战未久便弃械退走。 梁敬宗,本该把守偏西一隅的小要地,却在敌军尚未来袭时,提前闭门撤兵。 三人狼狈退至燕门时,本以为会因弃城遭到主帅沈铁崖斥责,甚至难逃军法。 可谁知,沈铁崖誓死死守,反倒让他们暂时混过去。 如今燕门已陷,沈铁崖身受重伤,残军也被逼至平阳,他们心中那块压在头顶的石头,终于落了地。 “哈哈哈——” 韩守义一口酒喷了出来,拍着桌子大笑,声音充满得意与解气: “我就说吧!什么狗屁铁骨铮铮,什么誓死守关,到头来,不还是和咱们一样?燕门都丢了!沈铁崖,能耐到哪里去?!” 杜崇武也跟着哈哈大笑,抓起一块油腻的肉大嚼,口齿不清地说道: “是啊!那日赵烈在饭房里还敢拔刀斩我兄弟,扬言要守到最后。如今呢?如今不还是跟着败退到了这平阳?他倒是威风啊!今日呢?呵呵,落得和我们一样的下场!” 梁敬宗冷笑一声,举起酒杯,眼神阴冷: “赵烈那小子,当日仗着沈铁崖撑腰,几乎要将我们逼到绝境。如今他再有本事,也只是个守不住的丧家之犬。我看他早晚得和他主帅一同死在平阳!” 三人对视一眼,同时哈哈大笑。 笑声中,竟带着几分报复的快意。 —— 酒肆的掌柜缩在角落,瑟瑟发抖,不敢抬头。外头城内一片死寂,百姓人人忧惧,唯恐敌军压境。 可这几名本应守护疆土的守将,却在此饮酒作乐,讥讽同袍的拼死抵抗。 韩守义放下酒碗,长长舒了口气,神色中带着几分幸灾乐祸: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