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许府内。 翰林编修忍不住压低声音,似是自言自语:“一个小点啊……那得是多锋利的一针,才能扎得动那块铁板似的石宗方?” 国子监博士则微微偏头,看着许居正,眼底是掩不住的狐疑与惊叹交织。 他一向认为,自己对术算之道的触类旁通已算颇深,可若真有这样一个小点,能让石宗方立刻起身赶来……那必然不是寻常人眼里的“小点”。 白须工部郎中心头的震动更甚,他不止一次与石宗方交过手——不是在棋盘上,而是在纸卷和竹筹之间的数列、公式里。 每一次,他都觉得这人像一块寒铁,烧不热、软不化,世间少有的执拗。 如今,这块寒铁竟被许居正用一粒“纲要里的小点”敲得动了…… 他甚至有些不敢去想,这粒“小点”究竟是怎样的。 年轻的工部郎中咽了口唾沫,忍不住低声问:“许公,这……真的假的?” 说完他自己都觉得荒唐,可心底那份难以抑制的好奇,却让他顾不上言辞的轻重。 许居正看着他们,淡淡一笑:“真不真,一会儿你们见了石宗方,自然就知道了。” 他这话不疾不徐,却像是在心底笃定着某件事——不仅是真的,而且一旦见到石宗方本人,所有疑问都会自行烟消云散。 几人对视一眼,心头的惊骇反倒被更浓的好奇压了下去。 可这种好奇,带着一种微微发麻的感觉——那是头皮因冲击而紧缩的反应,仿佛下一刻真相揭开,就会有更大的震动扑面而来。 他们忽然有些迫不及待了。 迫不及待地想知道,这个“一个小点”,究竟是什么样的锋芒,能穿透石宗方那层固若金汤的心墙。 可与此同时,他们心底还有另一重难以名状的感受—— 那就是对许居正手段的重新审视。 方才他们在议论石宗方时,虽然语气中对许公多有尊重,但骨子里难免有几分“你这是白费心力”的笃定。 如今这一幕,不仅推翻了他们的判断,还让他们意识到——许公在术算上的眼界,或许比他们想象的还要高得多。 厅堂里,几人的呼吸声都变得轻了。 外头的脚步声似乎渐渐近了,廊下传来布履踏在青砖上的细微声响。 那声音一下一下,仿佛敲在他们的心口——不是石宗方的脚步声有多重,而是他们心里的期待与震惊,已经被许居正这句“一个小点”放大到了极致。 他们已经准备好去迎接那个答案,尽管——他们依旧半信半疑,这世上真有这样的事。 廊下的脚步声渐近。 起初还隔着院门,带着些不甚分明的回响,可当它踏上前廊的青石台阶时,那种节奏与力度,已经清晰得仿佛能透过空气直传到厅中每个人的耳里。 这不是寻常的应酬之步——没有半分虚浮,也不带丝毫的拖沓,像是每一步都丈量过距离,又像是每一步都踩在心底的那条直线上。 白须工部郎中忍不住微微探身,目光越过厅口,望向廊下的阴影处。 那一瞬间,他几乎怀疑自己看花了眼。 一个极为简单的身影映入眼帘——青色直裰,素布腰带,鬓角有些微乱,却被木簪束得极稳。 阳光从侧方透过廊柱的缝隙,落在他半边面庞上,把那轮廓映得格外分明:瘦削而硬朗,眉眼间透着一种与世隔绝的清冷。 ——石宗方。 三个字,像是刻在了在场所有人心里。 翰林编修猛地从椅子上站起,椅脚在青砖上发出一声轻响。 他的眼睛像是被什么牢牢吸住,甚至忘了收回。 方才那句“请不来”的笃定,此刻在心里忽然像一张纸,被轻轻一捏,便皱成了一团。 国子监博士也跟着直起了腰,双手不自觉地扣在一起,指节有些微凉。 他见过石宗方的画影,却从未在这种场合亲眼见过本人——那种长年只对竹筹与纸卷动情的气息,不带半分人情世故的温度,如今真实地站在他们面前。 年轻的工部郎中张了张口,却什么都没说出来。 他在心底飞快地闪过一个念头: ——许公说的是真的。 一个小点,就真的把这座“术算铁山”搬来了。 白须工部郎中深吸了一口气,想要维持住面上的镇定,可眼底的震动怎么都压不下去。 他看着石宗方缓步踏进厅堂,心里那份不信,终于被眼前的现实一点点推翻得干干净净。 石宗方的脚步没有一丝犹豫,进了厅便微微拱手,神色冷静,仿佛只是来完成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。 他没有四处打量,也没有寒暄——那双眼睛平直地落在许居正身上,就像一道直线,准确无误地落在目标上。 许居正起身还礼,神色如常,仿佛早已预料到他会来。 那一瞬间,几人心底忽然升起一种奇异的感觉—— 他们方才还在怀疑的事,在许居正这里,似乎从一开始就没有悬念。 厅中气息凝滞,谁也没有先开口。 他们只是用各自的方式盯着石宗方:有人屏住呼吸,有人心头发麻,有人甚至觉得,自己像是在见证一件不可能发生的事。 方才那句“一个小点”,此刻在他们耳中,已不再是夸张的说辞,而是一种带着锋芒的事实—— 能把石宗方亲自请来的,不论是何物,都已超出他们的想象。 厅中寂静了片刻。 那是石宗方踏入之后,气息与眼神带来的短暂震动。 可还不等谁先开口,他便自己打破了这份沉默—— “许公,” 声音不高,却带着一种笔直逼人的力量, “信中所言之‘圆周常数’,数为何值?” 众人一怔。 白须工部郎中眉毛几乎要跳起来,他原本以为石宗方此来,多半是许公再三请托、情面难却,才勉强走这一趟。 可现在一听,那语气,不像是被动来客,更像是——迫不及待要印证某件心头大事。 国子监博士眯了眯眼,忍不住去看许居正。 他心里闪过一个念头:难道这就是许公所说的“一个小点”? 可是,圆周率?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