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“看来,这一题,并非无解。” “只是我们……翻得太慢,看得太浅。” “我们以为,陛下不过设一难题,强人所难;可事实上,他早已有解,只是不在我们预期之处。” “他不是不答,而是另起一页。”许居正声音低缓,仿佛在自语,“另起一页……” 这句话说出,几位年迈的大臣齐齐陷入沉思。 他们这才意识到,真正让他们震撼的,并非只是“圆周率”这三个字,不只是一个新的名词、新的数字,而是—— 这个答案,从未在他们的认知中存在。 这个答案,甚至超出了当今术算大家的想象。 这个答案,是天子以己身所创,堂而皇之地写在了他们这些读书人、权臣、士林领袖的案头。 而他们——竟都未料到。 “诸君,”许居正缓缓直起身来,语气肃然,“这不是一场小术之胜,也不仅是四题五解的工巧之能。” “这是……天子之志。” “是他以一人之力,撬动千年之旧学。” 堂中一片静默,无人反驳。 因为他们都明白,许大人说得对。 他们曾以为,这本《术算纲要》,最多只是一次“改革试题”的尝试,或许出格,或许惊奇,但终归还是“朝政之用”。 他们甚至一度以为,设这几题,是为了给寒门士子腾路,是一场策略、一场博弈。 可现在,他们终于明白了。 这不是“改革试题”。 这是一场——彻底重写世界的尝试。 他们并不知道这“圆周率”究竟如何得出,不知其是否精准,不知其是否可验。但他们知道,眼下这五题之中,最难者已有答案。 而这一页的存在,本身就是一道分水岭。 一道将“疑问”与“答案”分开的界限。 一道将“质疑”与“信服”分开的界限。 一道,将旧学旧人,与新道新世分开的界限。 众人缓缓坐回席中,未语。 纸页微微翻动,仿佛夜风也在悄悄说着什么: ——原来,那道题,是他解出来了啊。 堂中一片沉默。 一页纸的翻转,犹如天地倒转,将众人从“无解”的深渊,猛然带入“已解”的震骇。 圆周率——这三个字仍旧盘旋在众人心头,如巨石般难以移开。 那不是一个普通的词汇,而是横在他们一生学识与认知之间的一道天堑。 “这个……‘圆周率’……”许久,魏瑞低声开口,目光仍定在案前那行数字上,“陛下真能算得出这般常数?未测之物,他怎敢定名?又怎敢定数?” “我也心下难安。”陈章谨紧皱眉头,“此数太精太巧,非寻常巧合。况且,方今算界,连石宗方那样的人物,也才堪堪设想出一法,连丈量都未成……陛下一人,如何走到此步?” “说不通。”郭仪也道,“我们皆知,这圆与直之间之比,非凡法可求。若真有人能定其常数,算界必传为异谈。陛下此前何时露过半点术数之才?” “又何曾听闻,他拜过哪位大匠为师?” 诸人你一言我一语,皆是满腹狐疑与动摇,惊叹之余,更多的却是不能相信。 他们不是不愿相信,而是……这结果实在太过超越常识。 “如此常数,不经实测,终究只是妄谈。”魏瑞沉声道,“莫非……陛下也是设想推演,未有凭据?” “未可妄断。”许居正轻叩几案,止住几人的议论,“陛下能设此数,并非空言妄语。我想,他之所以另起一页书写,或许正是为了昭告:此题可解,但解者,须先有勇破旧法之心。” “那你信他得出了这个数?”霍纲转头望向许居正。 许居正沉吟一瞬,却未作答。 堂中又是一静。 忽而一声轻笑响起,是李安石。 他坐于几案一侧,捻卷低头,却嘴角含笑,语气平平:“与其争论可信与否,不若试上一试。” 众人一怔,纷纷望来。 “如何试?”魏瑞问。 “许大人府中,不正有井盘、瓷盘?”李安石抬头看向许居正,“何不取一尺木绳,绕之一圈,再依陛下之法,以径乘其‘圆周率’,算其周长,再量实数,略比之即可。” “测量之术本在于用。”他顿了顿,笑道,“或许这‘圆周率’,是否精确,不必问石宗方,也不必论典籍,只看盘上一圈,便知分晓。” 他这番话说得轻松,却落地有声。 一众大臣先是错愕,旋即纷纷点头,觉得此言颇为有理。 “说得不错。”霍纲第一个起身,“咱们若真想知道,算它一回,不就了然?” “可否借府中器物一用?”魏瑞看向许居正。 许居正也被点醒,轻笑道:“老夫府中确有一瓷盘,外沿正好一尺有余,昔年为小女婚宴所制,尚存案后。” 他转头吩咐老仆:“去库中取来旧日那蓝釉描金大盘,再取一卷细绳,一杆小秤,一柄直尺来。” 老仆躬身应命,不多时便将物品一一奉上。 几人围坐书案,将盘置中,轻轻放稳。又将细绳从盘径中平拉而过,测得正是一尺六寸,再以尺量绳,丈量盘边一周。 魏瑞扶绳对口,陈章谨持秤按长,李安石则执纸记数,一边推算一边照书中所载之法,逐步代入。 许久,众人合力得一结果: “依盘径为一尺六,乘三又一百四十一分之十六,得五尺〇三厘。” 再测实周—— “……五尺〇三厘。” 一时之间,堂中寂然。 “竟……相差无毫?”霍纲难以置信。 “再试另盘!”魏瑞急声。 于是又换了小盘一只,径为七寸,再以绳绕、以尺量、以率乘——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