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“李安石,有学识,有政见,有胆识,朕愿以此位,试其才。” “若其不堪,朕自有处断。” “若其可为,则诸卿当知——大尧用人,不拘一格。” 他话音未落,已微扬下颌: “宣李安石,上阶。” 众臣愣然。 而李安石,神情未变,恭然应命: “臣——领旨。” 他拾阶而上,步伐不急不缓,稳如山林微风。 一个无名之人。 一个看似平凡之人。 一个不合旧规之人。 此刻,走上了那座代表朝廷权枢之位的高阶。 而朝堂之上,疑云未散。 众臣望着他的背影,心中浮起无数念头。 有不屑,有质疑,有不安。 但也有少数人,目光微凝,心生奇异念头。 “也许……”魏瑞凝视那背影,低声喃喃,“这才是陛下要的。” 许居正未语,眸光深远。 霍纲拢袖,暗暗咬牙:“愿他当得起这一步。” 金銮殿上,气氛陡然紧绷。 李安石立于阶前,身形瘦削,姿态沉静。 他不过三十上下年纪,身着一袭洗练青袍,衣襟系得端正,既无文臣常见的华饰蟒补,也无诸公常有的冠玉缨络,整个人就像是从某个偏僻学馆里被拉出来的儒生。 他站在那里,不慌不忙,不卑不亢,拱手而立,目光坦然。 可也正是这份“太过寻常”的模样,使得群臣的疑虑愈发浓烈。 吏部尚书,是何等之位? 六部之首,位居政务枢纽,统领天下文官、主持考功政绩、督察任免迁转,可谓牵一发而动全局。 而今,这个素未谋面、名不见经传之人,竟被提名为吏部尚书? 一时间,金銮殿内鸦雀无声,却早已波涛暗涌。 霍纲首先出列,拱手一揖,声音低沉却不失恭敬: “陛下,吏部尚书,实乃天下官制之纲。” “朝廷百务,人事为先。” “臣并非质疑陛下眼力,只是眼下新党尽去,朝堂空悬,此时若以一无资历、无履历、无勋望之人当居重任,恐惹天下疑心。” “此人虽非无才,但也需历磨练、观政务、知朝章、晓旧例,方可居重。” “若一朝擢之,使人疑天子驭政轻率,于新旧诸臣,皆非佳兆。” 话音落下,朝列之中,又有数人缓缓出列。 “陛下,李安石之名,臣等皆未曾耳闻。” “查其履历,未见佐政,未见典章之功,未见前任之绩。” “既未为州县之长,亦非科举大魁,何来任尚书之资?” “陛下初掌大政,举措尤宜谨慎,切不可……饥不择食。” “吏部之任,万万不可轻易授人!” 说话者,皆是朝中耆旧之臣,有名望者有之,有清誉者有之,亦有一贯对皇帝忠心之人。 此时出言,并非反对萧宁本身,而是真心忧政——他们并不知萧宁是否有备用之人,但李安石的资历,的确太薄了。 更有重臣低声道:“臣并非不信陛下识人之能,只是此人名声未著,若骤然擢之,恐令朝野惊疑,百官惴惴,恐非良策。” “吏部重任,若使不当,不但毁其人,更累陛下声誉。” 一时间,左列清流,右列旧臣,皆露出不同程度的忧色。 虽未有强言抗拒者,但这份集体“劝谏”,本身已代表朝臣心迹——这人不合适! 可高阶之上,那身披冕服的少年天子,却只是低低笑了一声,轻声道: “朕明白诸位之意。” “也不怪众卿心中疑虑。” “李安石之名,昔日确实鲜有耳闻。” “朕若今日贸然任命,众卿有所不服,也属情理之中。” 他说得平和坦率,没有半分怒意,也没有反唇相讥。 反倒带着一份坦然与自信。 “既然如此——” “那不如就于今日,在这金銮殿上,设一道殿试。” “既是众卿心中有疑,不如请诸位——亲自出题。” “以明其识。” “以试其能。” “诸位若胜,李安石自当退位;若李安石可应诸问、能答群疑,诸位又当如何?” 萧宁说着,目光一一扫过群臣,语气仍淡,可其中隐隐已有威仪荡漾: “朕既以此人为用,自有朕的看法。” “但既然用得是你们朝廷旧例,那就依你们旧例,诸卿出题,朕与其共听。” “以公正之法,平天下之心。” 这番话,说得正大光明。 不是强压众议,不是专断用人,而是堂堂正正地摆出对阵之意。 你们若有不服,便来考他! 考得倒,自废任命! 考不倒,便不许再言! 殿中诸臣闻言,神色各异。 有几人对视一眼,心下倒也暗暗点头:如此设殿试,倒也不失为一个折中的方式,既不坏陛下威仪,也保群臣权责——若李安石真才,便是折服群议;若其空名,则仍有改弦之机。 只是—— 有人低声嘀咕:“可若他答得出来,陛下便可顺势确立其位……这岂非早就为他开好了路?” 也有沉思者思忖:“设此一试,虽是示众,实则设局。此局若成,往后朝中再无可言之人。” 更有老臣皱眉喃喃:“少年天子……竟能走出此步?” 这些思绪尚在浮动,萧宁已一挥袖,道:“宣——设殿试!” 高声传下,旌旗震动,金銮殿内,一时肃穆如霜。 朝臣面面相觑。 许居正拱手而出,低声一叹:“既是陛下之意,臣愿先试。” 他看了一眼李安石,缓缓出列,道:“既为吏部之职,便考吏道之要。” “请李大人答我——” 这场大殿之上的殿试,终于拉开帷幕。 金銮殿上,旒帘微晃,风过玉阶,如有无声之语,在空无的半列朝堂中悄然流转。 李安石静立丹墀之上,面如止水,青袍素净。 自入殿起,他便始终拱手垂立,不卑不亢,不张不扬。 站在那金阙之下,仿佛与这座恢弘堂宇格格不入,竟无半分显贵之气,反倒像是误闯朝堂的寒门士子。 许居正望了他一眼。 眼前这年轻人,眉目尚算清朗,骨架清癯,眼神平和,看不出任何紧张,亦看不出任何锋芒,神色既不像才高气傲之人,也无平民初登大殿的拘束与敬惧。 可也正因此,才越发叫人起疑。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