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而下一刻,萧宁站定御座之下,声音清晰: “今日朝议,首议——兵部尚书补缺一事。” 此言一出,殿中众臣精神微震。 话音落地,殿中先是一静。 接着,一瞬之间,无数道目光刷地投向萧宁,也有不少人下意识地看向王擎重与林志远所在方向。 而林志远,在最初的讶然之后,眉梢竟不自觉地挑了挑。 他缓缓侧首,与王擎重对视一眼。 二人没有说话,却在目光中交换了一句极其相似的情绪—— 果然如此! “瞧见了吧?”林志远唇角微挑,低声咕哝。 “新党数十人同时不朝,这么一场‘病风’,就算再强硬的皇帝,也得掂量掂量了。” “这话一出口,就说明——陛下是怕了。” 王擎重神情依旧平静,但指尖却已缓缓拢在袖中,似乎在握一局胜筹。 他的眼神没再看向高座上的天子,而是看向殿中清流一列。 那边边孟广面色如常,许居正亦无太多反应,魏瑞则依旧端肃如铁,站如寒松,仿佛根本不曾察觉朝堂上的异样。 “兵部尚书。”王擎重在心中重复这四个字,眼角的笑意却更浓了几分。 这个职位,原属边孟广,如今左相已定,其位空悬,自然须得补足。 而眼下,天子并未针对“请病不朝”之事多言一句,反而主动提出要议补缺,在他们看来,这正是一个清晰不过的信号: ——不打算深究,请病一事暂不追责。 ——甚至急于补缺,说明天子迫切需要安抚人心。 ——更重要的是,这个位置,多半要落到新党手中! “嘿。”林志远微微一笑,嘴角弯起,露出掩不住的得意,“看样子,今晚那顿酒,喝得真值。” “咱们这回,可算是把他唬住了。” 王擎重微一点头,目光始终不动,只低声回应:“且看他点谁。” 这句话不重,却极具意味。 他们心知肚明,如今新旧交锋之际,兵部尚书一职的归属,便是一道试金石——若给了清流,那就是挑衅;若给了新党,那便是示和。 而他们下这一步“朝前请病”,本就不是为了真弃权柄,而是以退为进—— 兵部是关键,边军兵权、禁军调动、驻防情报皆需自此出手,一旦此职落入自家人手中,便仍能插手边防、制衡左相。 这,才是真正的筹码。 王擎重低声言道:“如今不过是两军对峙,若他退一步,我们自然进一寸。” “若这一步他真退,那后面,便是咱们来设局了。” 林志远听了这话,微微颔首,眼中笑意更甚。 这一刻,朝堂上的肃穆,对他们而言,不过是一层皮囊。 他们仿佛已从这句“议兵部补缺”中,看出了天子退意,看出了掌局者的踌躇—— 甚至,看见了接下来,那份人事诏书的落笔。 “他果然不敢动我们,王大人明鉴啊。”林志远低声道。 王擎重淡然点头。 “兵部尚书,只可能是咱们的人。” …… 太和殿内,肃穆如常。 萧宁声落之后,殿中仍无人出列。 无人请议,无人附议,一时间,朝堂仿佛陷入了短暂的停顿。 而实际上,风浪早已在静水之下起伏翻滚。 清流一列最前方,许居正微微偏头,与霍纲对视一眼。 霍纲眉头动了动,眼中闪过一抹难掩的忧色。 显然,两人皆是同一念头—— 兵部尚书的补缺,来得太早了。 许居正心中微微一沉。 今日亲赴乾宁殿、今晨更是冒昧入宫劝谏,皆为止战于未发,拖延“打蛇”之锋。 天子虽未正面表态,却也未否定其言,本以为今日之朝应以稳为主,静观局势。 可谁曾想,开口便是“兵部补缺”。 他心中一紧,暗想: “这是要以补缺为名,行人事之调;若用得不妥,不啻于火上浇油。” “可若反其意而思……也许,这就是退意的信号?陛下这是,打算安抚新党了啊!” 霍纲低声靠近,传音入耳:“是啊,只能说,今日新党给陛下上的眼药,实在是太狠了啊。” 许居正微微颔首,沉声回道:“若此位落入新党,那便说明陛下已有所忌。” “是为安抚之策。” 他语气微顿,眼神略宽,“那昨夜一番奏疏,加今晨之劝谏,也算奏效。” …… 大殿之中,魏瑞仍立于清流中部,神情冷峻如常,眸色不动,只看向前方的御座。 他的神色无人敢揣度,但周遭几位清流中人,心头早已浮起一丝松动。 “看来……陛下今日的兵部尚书补缺,是稳局之选。” “许大人昨夜必是劝得着了天子。” “陛下虽然年轻,未至固执之极。” 有人悄悄低语,更有人忍不住在笏后互视点头,暗自松气。 连新晋为左相的边孟广,也在第一时刻将目光落在许居正身上。 许居正微微点头,却并无太多喜色。 在他看来,这固然是一种“信号”,但同时也意味着—— “新党之势,并未真正压下去。” “天子……仍在试图平衡。” …… 另一边,王擎重、林志远等新党中坚之人早已抑制不住喜色。 王擎重甚至轻轻向身侧的林志远拱了拱手,目光中尽是笃定: “这一步,稳。” 林志远眼角一挑,略带讥诮地望了清流一列一眼,低声道:“我看许居正那神色都缓了。” “陛下是怕了。” “真该让他们看看,今日那几十个空位,是怎么让天子下不了手的。” 王擎重抿了抿嘴,眸中隐隐透出冷意。 “这一步,我们得了先手。” “接下来,该看谁来接这位子。”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