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3/3)页 小厮顿了顿,脸上带着几分说不出的神色。 又故作神秘,环视了一圈,整个人凑上半步,压低声音道: “因为,这次的中相——” 他刻意顿了顿,眼睛里带着那种传八卦前的兴奋和震动: “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。” “就连宫里那些伺候了几朝的老内官,都说他们在太和殿外听到诏旨那一刻,差点摔了手里的净瓶!” “朝堂上啊,据说连许大人都沉了一瞬,边大人眉头都跳了一下,林志远王擎重更是脸色变了三变!” “而那魏……呃,那人本人,七八十岁的年纪了,竟然激动地当朝痛哭!” 他说到这里,几乎语带颤音,像是亲历者一般: “当场所有人都安静了,太和殿里连一声咳嗽都听不见——” “听说那一刻,连殿外的鸽子都飞了。” 他几句话一出,顿时勾住了所有人的目光。 “七八十岁当朝痛哭?朝中有这般老臣么?”王案游皱眉。 “那到底是谁?你倒是快说啊。”郭芷忍不住催了一句,声音都不由自主带上了几分紧张。 这下,小厮终于是公布了答案。 “中相一位,直接给了……魏瑞大人!” “谁?!”郭芷一怔,以为自己听错了。 “魏……魏瑞?”长孙川语调都变了,瞳孔一缩,猛然站起身。 “魏笔架?!”王案游声音都有些走调。 “魏瑞……就是那位三朝老臣、素有‘魏笔架’之称的魏瑞?”许瑞山面色剧震。 小厮连连点头,像是亲眼见了那场惊雷般道:“是的!就是那位魏瑞!” “太和殿上,陛下亲口宣布——魏瑞任中相!” “听说那一刻,朝堂上下几乎全愣住了,连王擎重、林志远都脸色大变!” “就连许大人和边大人,也没想到陛下会这般任命!” 空气在这一刻仿佛瞬间凝结了。 整个醉梦轩陷入了比方才更为彻底的沉寂之中。 魏瑞——那个谁都知道的魏瑞。 那位三朝之中,敢上殿咆哮斥相、批驳天子、连中书机要都能驳回重写的魏笔架! 他不是不忠,不是不贤,恰恰相反——他太忠、太贤、太直。 直到连皇帝都头痛,连清流都敬而远之,连新党都不敢碰! 此人,这些年来一直在西都担任大相顾问职,却始终没有进入权力核心。 因为没人敢用他! 不是不配用,而是——用不得。 太刚了。 太直了。 太不可控了! 可是现在,陛下竟然——真的用了? 一瞬间,香山七子脑海中闪过无数记忆。 那年边境军制改革,是魏瑞第一个站出来上疏,言辞凿凿,直指军权私化之弊,结果惹恼了前朝皇帝,被贬西都十年。 那年田政废新法,他直谏六疏,三日不休,最后一封疏中用了“此政若行,朝亡于五年,民怨于三年”的狠话,当场激怒当朝相国。 连许居正当年还在礼部任时,见到魏瑞都要避其锋芒。 就是这样的人,萧宁……竟然敢用? 王案游嘴唇微张,喃喃开口:“他真的……敢用魏瑞?” “疯了……”长孙川忍不住低语,“他是疯了么?!” “不,这不是疯。”郭芷缓缓摇头,神情却比方才任何时候都凝重。 “这是……天子要用他的刀了。” “魏瑞,是刀锋。” 她的声音越说越低,却像是一把钉子,死死钉在所有人的心头。 “先用许居正,打定大局;再以边孟广,夺左之印;最后以魏瑞,横斩中枢。” “此三人,不是平衡,而是三面围剿。” “陛下不是妥协派系,而是彻底重塑朝局!” “他要清理的,不止是新党。” “是整个旧的政治格局。” 香山七子沉默了。 他们这些年读书明理,入仕从政,自觉看透了庙堂风云。 可就在今日,他们才意识到—— 庙堂之上,有人已走到了他们的前面。 不是许居正。 不是王擎重。 不是边孟广。 而是——那位少年天子。 他用三相人事,用三道意志,用三层惊雷—— 轰塌了一个时代。 也打破了他们的认知。 魏瑞任中相,这不止是任命一个人,这是告诉天下:从今往后,再没有新旧之党,只有敢不敢听命行事、敢不敢为我所用! 那一刻,醉梦轩内鸦雀无声。 王案游低低一叹:“我们这群人,真是……想得太浅了。” “原以为看得通透,原来,皆在他算中。” “香山书院,自诩为士林脊梁。”长孙川轻声自嘲,“可今日看来,这脊梁……也未必撑得住这新天。” 许瑞山神情复杂至极,他终于明白,父亲许居正近日为何日日沉默,原来,连他也不敢断言这少帝到底想做什么。 如今真相揭晓,竟是这般……雷霆万钧! 他喃喃一句:“魏瑞……中相……” “好一个萧宁啊。” 窗外风声骤起。 那是东南之风。 第(3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