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3/3)页 而萧宁继续道:“你担心的是‘护短’之名,可你忘了……此前朕未让你复任,不是因为不信你,而是为了打蛇。” “蛇不引出,如何斩首?” “今日,蛇已出。” 他话音微顿,目光忽然横扫新党一列! 那一眼,冰冷如霜,杀意森然! 王擎重眉头骤紧,林志远面色骤白,众新党心腹更是背脊发冷,几欲退后。 “所以,”萧宁道,“该恢复正常了。” “你,回去整肃禁军吧。” “这些天,你在禁军之中,看得够多,听得够清,也该知道——谁是忠,谁是奸。” 他没有再多说一句,可那目光已将新党众人扫得低头噤声。 蒙尚元深吸口气,缓缓跪地,重重叩首! “臣——遵旨!” 声音如山雷震地,仿佛将先前所有的压抑与羞辱,一扫而空! 朝堂之上,百官如山石雕塑,一动不动。 那一刻,所有人都知道—— 昌南王党,不仅未亡, 而是,在此刻, 于太和殿中, 高高举起了属于自己的旌旗! 宫城以西,禁军营地之中。 正午已近,烈阳穿云,营门前石阶泛着微微白光。 夏风虽烈,却带不走营地中那股压抑到极致的沉默。 整个禁军营,如同被一张无形之网紧紧罩住。 将士们虽照常操练、巡逻、当值,脸上却再无往日铁血之气,只剩神情拘谨、言语谨慎。 所有人都知道,今日太和殿上的风波,攸关整个禁军的命数。 他们不知道殿内已几度翻涌,也不知道那位昔日统领正跪在金阶之下,只知道——结果,快到了。 “还没回来。”有人低声道,目光不自觉望向营外。 那是通往皇城的主道,自早上郑福骑马宣旨至今,已有一炷香的三轮流尽,却不见回音。 营中焦灼的人,不止一处。 西南角偏营中,几名军士正聚在一处,说是执勤前整备,实则交头接耳。 “……我听说,林大人今早就已经入殿告状了。”一人低声说。 “那是当然。他若不趁这个机会压下去,怎么坐稳那个大统领?”另一人冷笑,“只怕他的奏章早就写好了,就等着今天这种机会了吧!” “那……那蒙大人怎么办?”有人犹豫了一下,还是问出了这句。 顿时,几人俱都一静。 片刻后,便有人斜睨一眼,道:“你还叫他‘大人’?” 那人脸色一窘,忙低声辩解:“我……我不是这个意思……” “呵。”一个声音冷冷插入,“你还没看明白么?那位啊,怕是完了。” 说话的是陆沅身边的亲随,名叫乔慎,一向眼高于顶。 此刻正倚在长木椅上,一边剔着指甲,一边摇头叹气。 “蒙尚元虽有点本事,可到底是武人出身,哪里玩得过朝中的那些人?这回惹到的是林大人,背后还有新党撑腰。他?连个屁都不是。” “要我说,他这次啊,怕是直接被贬了去昌岭边哨都不奇怪。” “边哨?”一人哂笑,“他能活着出去都谢天谢地吧。” 一席话说得四下默然。 虽是狗腿子之言,可那种“胜券在握”的腔调,却叫人听得格外刺耳。 “可……可他毕竟也护过咱们。”偏角处,有人轻声低语。 “是啊,冬日里分棉衣,巡夜从不苛罚,连伙食都比别营高一档。”另一个声音附和,“当年临州撤防,他是最后一个离城的,将我们都带了出来……” 声音一落,却无人接话。 乔慎目光斜睨,淡淡一笑:“这些你去跟陛下讲啊,看他会不会赦你一命。” 他站起身,拍了拍衣襟,低声冷笑:“你们若真有胆子,不如现在就站出去,替他说话?” 无人应声。 那几位开口的军士默默低下头,不知是羞愧,还是沉思。 而在营地东侧,蒙尚元旧部聚集之处,气氛则截然不同。 此地远离主帐,人数不多,只有十来人,衣甲整肃,或坐或立,却俱面色沉凝,沉默不语。 每一人,都曾随蒙尚元南征北战,亲眼见他如何为营中将士争取粮草、夜巡时顶风披甲,只身救援被围兵卒。 而今,却只能站在营墙下,望着远处宫道,等待那一纸诏书的回音。 “不会出事的。”一个沙哑的声音打破沉寂。 说话的是伍通,曾为蒙尚元副将,眼下虽降为都头,却仍被旧部视作主心骨。 他望着那条空空荡荡的宫道,嘴里却仿佛在咀嚼铁。 “陛下会记得他的。” 无人接话。 众人心中虽愿信之,却不敢真信。 半晌后,有人终于低声道:“可……林驭堂那边,靠的是新党啊。” “新党是什么?是朝堂,是刑部,是吏部,是中枢。” “咱们这群人,是谁?只是一群兵,跟着个‘打了人’的兵头。” “陛下再记旧情,也不能为一个人坏了整条军纪吧……” 话音一落,如钉入心头。 是啊,怎么能? 他们心里早有准备,可越临近午时,心头越是冷。 一个兄弟低声说:“他该不会……真的被流放了吧?” “流放已是好的了,”另一个接话,“若是夺职发监,那才真是……连回家的路都没了。” 伍通未言语,只是望着天。 阳光正烈,热浪蒸腾,可他却觉着冷。 ——那人是救了他们命的。 ——可今日,他们什么也做不了。 他们只能看着,听着,等着。 一如多年前临州围困之时,他们在城头望着敌军营火,等着援军。 可如今,他们等的不是援军。 而是一句“宣”字。 一封生杀予夺的诏书!!! 等待着,是那人彻底被革职流放的丧钟! 第(3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