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三日后,洛陵再震。 这一日,晨光未至,城门初开,便有百姓如潮水般聚于街巷市井之间。 人言可畏,风声更疾。 消息如不胫之走马,从南街传至北巷,从酒肆传入书院。 ——“秦玉京,回来了。” ——“比剑之约,真的要开始了。” 有人惊呼,有人欢喜,也有人面带惶惑。 “你说,秦剑圣真又来了?这次可不像上次那般虚惊一场啊。” “陛下都亲自下令重开剑约了,谁敢不来?” “是啊!不过这次可不同啊……听说,这次是圣上亲自出剑!” “你别乱说,咱们圣上金枝玉叶,怎能冒这种危险?谁信啊!” “唉,可你也想想,若不是他亲出,如何能服那位秦老头?” “你当那位是谁?三十年前就镇得四国不敢妄动的人物啊!” 街头巷尾,言语嘈杂。 春寒料峭,但这座古城中却似有一股无形热浪,灼得人心神不宁。 所有人都在等待,等待那传说中不败的青衫剑客,是否真会应约而来。 待到辰时三刻,官道之上,果真有一骑缓缓而来。 青衣鹤氅,马蹄无声。 骑者白发不乱,眼如寒星,腰佩一柄素鞘长剑,鞍后只随三名青衣弟子,未带一兵一卒。 洛陵守门将士见之,俱皆色变,连忙下马跪迎: “见过秦前辈!” 秦玉京未语,只是抬眼看了看那熟悉的城门匾额。 那字据说,是当年的败在自己手中的那位,他亲手题的。 “乾纲。” 他喃喃念了一句。 三十年过去了,这个“纲”字,似乎早已松动。 可他既来,便是要试一试。 看看这大尧乾纲,是不是还能扛得住他这一剑。 他轻轻拨缰,缓缓入城。 …… 而与此同时,洛陵的朝堂之上。 清晨的朝议刚刚散去,便有内监匆匆奔入御书房前殿,低声禀道: “启禀陛下,秦剑圣已入城。” 殿内瞬时一静。 文武百官神色各异。 有震惊、有肃然,也有轻轻抽气之声。 “来的……这么快?” 许居正不动声色地握了握袖中拂尘。 郭仪垂下眼帘,眉峰深锁。 霍纲则皱眉望向皇位方向,欲言又止。 而那高坐于玉案之后的明黄身影,却神情自若,似乎一切皆在掌控之中。 他轻轻点头,道: “既然来了,那便请入宫一叙吧。” …… 未及午时,皇宫承乾殿。 礼官已在阶下就位,数十内卫肃立,两列宫人列队于甬道之旁。 一名太监领旨而出,高声唱道: “宣——秦剑宗觐见——” 歌声一落,四下寂静。 远处,便见那青衣老者缓步而来。 他脚步不急,却每踏一步,殿前众人便觉脚下微震,仿佛那长街地砖,皆被一柄未出鞘的剑意贯穿。 他走得稳。 走得定。 不见惧色,不显傲慢,唯有一股从骨子里散出的凛然风骨,叫人不得不肃然起敬。 而当他抵至阶前之时,那静坐皇位上的帝王,已缓缓起身。 明黄袍衫下的萧宁,站在高阶之巅,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位白发青衣的老者。 两人四目相对。 霎时间,大殿内的温度,仿佛骤然一寒。 无风,帘动。 静得能听见每个人的呼吸。 秦玉京未行跪拜之礼,仅拱手一揖: “老夫,秦玉京,参见陛下。” 萧宁微微点头,躬身还礼。 “圣上之仪,秦老何必拘礼。” 他语气温和,目光却一寸不移地落在对方眉目之间。 那眼神—— 冷静,沉着,如剑未出鞘,却锋芒暗藏。 而秦玉京亦在静静打量着他。 这个名满天下的年轻帝王。 神川之上,有些流言他不信。 可自入洛陵之后,所见、所闻,种种迹象,却都在悄然勾勒出一个轮廓—— 这个人,很不简单。 心若止水,眸如寒星。 最重要的是……他不惧自己。 没有任何一个帝王,能在第一次与自己交锋时,还做到这般泰然。 除非——他早就做好了一切准备。 这便是那个传说中……六十年出一位的……? 秦玉京眯了眯眼睛,眼中竟有了一丝前所未有的兴趣。 他淡淡一笑: “陛下宣老夫入宫,可是……为剑而来?” 萧宁点头,语气不动如山: “正是。” “先前比剑之约,虽已由叛臣与秦老定下。” “但既为我大尧名义,总归不能不了了之。” “朕以为,唯有一战,方可正天下人之视听。” “也正我大尧之根本。” 此言一出,满殿震动。 殿下众臣神色骤变,纷纷低头,不敢言语。 秦玉京听罢,却未立刻答话。 他只是静静地望着这位年轻的君主,忽而轻声一笑: “陛下……你想得太明白了。” “连我,都被你看得清清楚楚。” “我来此,本就想看看,什么样的人,能走到这一步。” “现在看来……是我该来。” “是我,想见你。” “而不是你——要见我。” 萧宁未语,只微笑颔首。 气氛再度沉寂。 直到许久,秦玉京忽然一转身,负手道: “三日后,十里长亭。” “我,会在那里。” “到时,不论胜负。” “我自会下三剑。” “无愧这天下之名。”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