篝火噼啪作响,火星溅到夜空里,转瞬便没了踪影。楚子龙站在庙门外的土坡上,晚风裹着硝烟味吹过,卷起他沾着血污的衣角。身后传来脚步声,他回头,见接应部队的指挥员提着两个铁皮水壶走过来,将其中一个递给他。 “楚队长,喝口水。”指挥员的声音带着刚经历过战斗的沙哑,“你们守了整整一天,不容易。” 楚子龙接过水壶,拧开盖子灌了一大口,冰凉的水滑过喉咙,压下了喉咙里的干涩。他看着坡下的营地,篝火连成一片,战士们的谈笑声和歌声顺着风飘上来,混杂着伤员低低的呻吟,却透着一股劫后余生的鲜活劲儿。 “牺牲了多少弟兄?”楚子龙沉声问。 指挥员沉默了片刻,报出了一个数字。楚子龙的心沉了沉,捏着水壶的手指微微发白。那些牺牲的战士,有的是跟着他出生入死的老伙计,有的是刚上战场的新兵蛋子,如今都成了冰冷的尸体,躺在这片他们用生命守住的土地上。 “明天一早,让战士们把牺牲的弟兄好好安葬。”楚子龙的声音有些发颤,“立个碑,哪怕只是块木牌子,也要让后人知道,他们在这里打过鬼子。” “放心,我已经安排好了。”指挥员拍了拍他的肩膀,“鬼子这次吃了大亏,短时间内不敢再往这条山道上撞了。咱们根据地的大部队,再过几天就能开到这一带,到时候,就能把鬼子的据点一个个端掉。” 楚子龙点了点头,目光望向雁门关的方向。夜色沉沉,群山如墨,只有星星在天际闪烁。他想起白天牺牲的那个腹部中弹的战士,想起他最后扔出的那颗手榴弹,想起他倒下时不甘的眼神。 “队长!队长!”石头的声音从坡下传来,带着雀跃。 楚子龙回过神,低头看去,只见石头和赵大海抬着一只野兔跑过来,野兔的脖子上还在淌血。“老栓叔刚才在林子边上打的!今晚咱们能改善伙食了!”石头兴奋地大喊。 老栓慢悠悠地跟在后面,手里提着一杆猎枪,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,笑得合不拢嘴:“这兔子崽子,跑得倒快,还是没躲过俺的枪子儿。” 楚子龙看着他们,紧绷的嘴角终于扯出一丝笑意。他走下土坡,接过石头手里的野兔,掂了掂分量:“好家伙,够咱们十来个人吃了。” 篝火旁,战士们已经支起了简易的烤架。赵大海笨手笨脚地削着树枝,瘦高个的国军老兵在一旁指点着,时不时骂他两句,语气里却满是温和。陈刚的胳膊已经包扎好了,正和接应部队的战士们聊着白天的战斗,说到手榴弹炸骑兵的那一幕,众人都忍不住喝彩。 兔肉的香气渐渐弥漫开来,混着篝火的暖意,驱散了夜晚的寒意。楚子龙坐在篝火旁,看着身边一张张年轻的脸庞,看着他们眼里的光,突然觉得,所有的牺牲和疲惫,都是值得的。 老栓掏出腰间的酒葫芦,递给楚子龙:“来一口,暖暖身子。” 楚子龙接过酒葫芦,喝了一大口,辛辣的酒液烧得喉咙发烫,却也烧得心里暖烘烘的。他举起酒葫芦,对着满场的战士们喊道:“弟兄们!今晚,咱们不醉不归!明天,咱们接着打鬼子!” “打鬼子!打鬼子!”